她果然樂嗬嗬的笑個不停。一仰頭翻進水裏,喝了一肚子的水,再說話時嘴裏吐了一隻小金魚。這下可把他笑壞了。他跳進水裏,攪動起水花濺了她一身。清澈的河水蕩起一層層波紋,在灑落的餘輝中,像魚鱗一般五光十色。她伸手去撈這點光,河水在她的小手中,清而又清,破而又破,她最終什麼也沒有撈著。他說別犯傻了,小姑娘,你該到河對麵看看,那裏的野花足夠你迷戀一整天。這天蛇迷戀了這條河,而河迷住了女孩的心。
她爬上他的脖子,將臉緊緊的貼著他的皮膚。那種冰涼的感覺,讓她覺得很舒服。她用手去撫摸。蛇的身體一觸碰到女孩的手他的脖子就溫暖起來。這點溫熱像在風中燃燒的火柴棒搖擺不定。沒人知道它是否在木棒還沒燃燒之前就熄滅了,但放火者用心嗬護。她用手替它遮擋大風,驅走嚴寒,火苗燃燒得更旺了,它從小姑娘的臉上一直燒進她的心裏,那顆懵懂的心在烈火中接受考驗,當它融化的時候也會化身為一團火,再去燃燒別人。
她說:“你能講故事給我聽嗎?”
“你想聽什麼呢,小紅帽的故事還是白雪公主的故事?”
她搖頭說:“這些我都聽過很多遍了,你能講點別的嗎?就說你變成蛇以後的生活。”
“我自身並沒有故事可說,就像你看到的,一條孤獨的蛇在這片森林裏生活了這麼多年,每天與老樹為伴,看著天上的星星,等著春風消逝的時候冬雪降臨,四季交替變化,生命循序不息。身邊的一切都在發生變化,唯有我還是像從前一樣,肚子圓了又扁,扁了又圓,不知道時間的存在到底有什麼意義。”
他的話讓小姑娘感到很傷感,一條厭棄生活的大蛇與死亡在搖搖相望。
他說:“你真的想聽故事嗎?”她非常高興的點點頭。
“那好吧,我就給你講一個小時候聽來的故事。從前有一個呆哥哥和一個傻妹妹。一天妹妹去山上放羊,看到滿山遍野的野花,心裏很高興就讓她的傻哥哥幫她去摘,呆哥哥跑遍了整座山想摘一朵最美麗的花送給她,但他總覺得前麵的花比這裏開得更漂亮,於是他跑到前麵又覺得更遠點的花看起來最迷人。於是他跑啊跑,一不小心摔個大跟頭變成了一條大花蛇。大花蛇用他長長的身子捐了一大堆野花送給傻妹妹。他問你肯接受一個蛇送上的鮮花嗎?她說她隻要她的哥哥送來的花。他說我就是你的呆哥哥。那好,你要是再摔一個跟頭我就相信你。大花蛇從山坡上一直滾下去摔了一年三百一十四個跟頭。她說我隻要你摔一個跟頭,為什麼你要摔這麼多呢?他說因為我想給你一生一世的花。她笑了說你就是那朵開得最美麗的花。”
維基聽到這裏像孩子般大哭起來。她說那條蛇好可憐,它要是變不會來一輩子都要用牙齒摘花了。那要是她的妹妹想要的是朵玫瑰花呢,它還會去摘嗎?
這個就要看它願不願意了。其實用嘴摘花和用手摘花沒什麼太大的區別,因為贈花者身上不是也留有餘香了嗎。不過,換作我是絕對不會去做的,我的嘴還要留著用來吃飯、喝水和做其它的事情。
她說她也想做你的傻妹妹,讓你一輩子給我摘花。
他笑了說那我的嘴巴早就爛成一朵花了,還用得著給你摘嗎?
她咯咯的笑了。聲音被老鷹一般尖聲刺耳的叫聲刺破。一隻白色的大鳥載著一個人從空中盤旋而下。近些時,見得一個女子全身纏著白色的繃帶,披著一身烏黑亮麗的長發,隨風踏來。滿身的繃帶且可用來遮體,但依然掩蓋不住她那裸露的肩膀和渾無一物的玉腿。落到地麵後,纏在她胳膊上的白帶解開,一股強有力的風將地上的落葉吹得一幹二淨,呈現出一個圓形的空地。大鳥緊收翅膀,把爪子藏在腹下像一隻聽話的家犬蹲在她的旁邊。她拍拍它的腦袋走過來揮舞著手裏的白綾,一彎身,白綾風馳電掣般的飛出身外,將兩人打翻在地。他擦破了皮,站起來時才注意到那條白綾裏麵是暗藏玄機的。在頂端藏匿了一把一尺約長的尖刀,形似尖錐,四角生有鋒利的棱角,就是這個冷兵器剛才割傷了他。轉瞬間他爬到她的腳底,張開血盆大嘴,目露凶狠殘忍的血光。大鳥拍著翅膀一跳一跳趕來,擋在主人的麵前,準備好了一場生死之鬥。蛇的牙齒很尖利,一口就咬下了一大宗鳥毛,它的脖子受傷了,露出的皮肉在滴血。它知道自己不是這條蛇的對手,就躲到主人的背後,尋求她的保護。繃帶少女甩出一條白綾將蛇的鼻子和下巴牢牢地綁在了一起,任他如何掙紮也是無濟於事。最後他泄氣了,將下巴貼著地麵,翻著眼皮,滿不服輸的盯著他的敵人。
可惡的白鳥這下要得意了。它跳出來站在蛇的背後用爪子抓他、用翅膀拍他、用嘴啄他。維基跑過來驅趕它,從地上撿起一口石頭丟過去。她想解開綁在身上的繃帶,可這條帶子太緊了,她越用力拉,他的呻吟聲就越大,不一會兒腦袋就脹得像個氣球,鼻子和嘴巴就是這個氣球的進氣口。她放棄了,踮著腳,將手插在腰間。(她的個子不高,想在敵人麵前顯示出自己這方的氣勢,可就算這樣做,看起來還是很弱小)於是她站在蛇頭上,伸出右手大聲說:“想嚐嚐我的拳頭嗎,我可是梅麗莎的小女巫。”她揮拳踢腳,差點從蛇的身上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