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來。

舌尖卷起再放平,再卷起觸碰上顎,這就是屬於“留下來”這三個字的發音過程。簡短卻有力,像一瞬間將段南砸懵了頭。

段南訥訥:“好。”

她回身坐在懶人沙發上,裴潤見她沒有走,便沒再說過話,房間裏原本曖昧纏綿的信息素全被略微嗆人的煙草氣味遮掩。

完全標記並非一時興起,裴潤吃了催情藥一樣,信息素越釋放越濃密,簡直像是想用薄荷的氣味將段南絞殺在甜蜜的搖籃裏。

alpha的本能就是去標記自己喜歡而鍾意的人,段南咬破了他的腺體,注入了屬於自己的信息素。那一刻她無比滿足,裴潤不再是彩色相片裏的人,不再是回憶裏摒棄了她的人,而是此時此刻,彼時彼刻,唯有你我二人的那個人。

有鳥雀落在屋簷,嘰喳兩聲,段南沒頭沒腦說了一句:“沒有晾著你的意思,隻是不想待在這裏招你厭煩。”

裴潤掐著煙的指尖頓了頓,片刻反應過來。然而這句話並沒有緩解燃眉之急,反倒有火上澆油之勢。他冷道:“如果不想招我厭煩,就不要再出現在我的身邊。”

默了默,段南沒有辯解。裴潤沒有在易感期注射抑製劑是個意外,她偶然遇見裴潤也是個意外。段南的雙手合攏,垂首想到,起碼她不希望這個意外會發生在裴潤和別人之間。

房間再次沉默如靜止,唯有吞雲吐霧的動態昭示著世界還在照常運轉。裴潤一口接著一口,不像是吸煙,像是想用煙霧把胸腔填滿,將煩躁的情緒擠出身體。

那句留下來,也許隻是字麵意思。她是害裴潤被標記的罪魁禍首,現在之於裴潤還有用處,等他洗掉標記後,他們又會形同陌路。

裴潤不停翻著手機,拿起又放下,不知他在不安地等著誰的信息。段南忍不住去猜想,到底是誰呢?會是曲以雯嗎?

緊接著她又打斷了猜測,段南告誡自己,不要去插手他的事了,畢竟現在兩個人之間沒有任何正當的關係,甚至連朋友都算不上。

忽然段南聽見接鄰露台的玻璃門上有滴滴答答的聲響,還有風掠過樹梢的低沉音調。一點冷意蔓延到屋子裏來,段南這才意識到裴潤在她進來前開了落地玻璃門,雖然隻是開了很小的縫隙。

裴潤還在易感期,不適宜受寒。段南起身想把窗子關上,卻被裴潤叫住了:“別動。”

她轉頭:“你會感冒的。”

裴潤抖了抖煙灰,眉頭緊蹙:“我不會。”他討厭生病,更重要的是他討厭處於生病的弱勢。

他又補了一句:“抽煙關門空氣不流通,我不喜歡。”

既然裴潤說了自己不喜歡,段南便點點頭,放棄了關窗子的想法。她轉身按下門把手,不知道要去哪裏。

裴潤本還想張嘴叫住她,又覺得這樣太掉價。房間裏少了段南的雨後植被的信息素,驀地讓裴潤感覺心很空。

他努力說服自己,那是因為段南不顧自己意願而標記他帶來的,他不能再對段南心軟,絕對不能。畢竟她七年前做的那件事和昨晚那些想要算計他的人,沒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