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有誌沒有去上班,昨天睡得太晚以至於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睡了一個完整的覺。
天說亮就亮,完全不管他是不是想起。
張有誌沒有請假,老板也沒有打電話,就好像他從來都不存在於這個時空。張有誌在想,會不會有這種可能,人的生活隻是某些生物其中的一個念頭,它可能在睡覺,可能在發呆,也可能是上廁所的時候忘了帶手機,等事情結束起身出門,這個念頭也就結束了。
“那我是誰的念頭?”
此時此刻張有誌穿著短褲蹲坐在窗戶前麵發呆,街上的行人來去匆忙。現在的人越來越急於去做某件事,像是被無形的規則追趕,不知道被追上之後會不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沒有人被追上過,也沒有人希望被追上。隻有那些退休的大爺大媽才會停下來打招呼,嘻嘻哈哈的說著又搶到了什麼菜;誰家來了客人;誰家的孩子作了什麼妖。他們總是時間很多,做事情不急不緩,不知道為什麼,越接近那一刻,越有足夠的時間去做無聊的事。
時間並不公平。
想到“大爺大媽”讓張有誌很不舒服,他緊忙搖了搖頭攪亂自己的思想。他希望自己念頭裏生活的人可以更痛快些,不確定有沒有,反正要痛快些。
“如果我要出去,我希望可以買一盆花。”張有誌想到。
他喜歡茉莉。茉莉的味道很奇怪,有些張揚,但形容這種香氣的詞語都與清香有關。他不明白什麼是張揚的清香,他想研究一下。
這跟張有誌想要買花一樣反常。
有人說喜歡花,就要在春天路過花壇時駐足,這是一種不帶任何色彩的欣賞,未來或許某一天飄過同樣的味道,會記起自己曾對著一朵花微笑。張有誌養過花,他熱心的澆水施肥,不厭其煩的換土驅蟲,他期待著每天回到家都滿室飄香。花開的很好,枯的也很快,莫名其妙的卷曲落葉,等張有誌反應過來,留下的隻是滿地狼藉和幹枯的枝條。
張有誌不記得花香,他最後的印象就是那根枝條,像是被打落果實扔在一旁的麥草。
沒有人是可以完全靜下來的。
張有誌感覺到了,就算他坐著不動,隻要他還喘氣,腦子裏的念頭就會像衝出家門的狗一樣瘋跑。所以每個人都匆忙,每個人腦子裏都有一條瘋跑的狗。
“還是給老板打個電話吧。”
張有誌想去跟老板請假,畢竟曠工的後果已經不是目前的他能承受的了。
這個念頭冒出來的時候他並沒有任何動作。
張有誌腿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