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微和屠賁都昏迷不醒,棲青梧的意思,是希望蘇望星能和他們一起去雍門,路上有所照顧。
辭行的話被堵在口中。
屠賁被棲青梧救下,昏迷之前拜托她去尋找蘇望星,她身上有靈墟的符籙,也正因為如此,他們才相信她一個凡人是靈墟的人。這樣一來,撇下兩個受傷的同伴離去,確實招人懷疑。
蘇望星將辭行的話吞進了肚子裏。
這她該怎麼向魔尊交代?明明說好把胡見熹安頓好就去東北的。
「去雍門。」
心底傳來魔尊的聲音,她嚇了一大跳,棲青梧看她一副見了鬼的模樣,擔憂地問:“你怎麼了?”
她趕緊回神,“那什麼……咱們多久出發?”
“未時。”
東州這塊土地,被眾多湖泊與河流分割,或大或小的島嶼沉浸在瀲灩的水色裏、在碧藍的天色裏、在漆黑的瞳色裏,呈現出了人間的絕色。
蘇望星坐在木舟裏,癡癡地看著天地間至美的畫卷。
“美罷?”
她遲鈍地看向旁邊的人,然後點點頭,“我從來沒見過這麼美的景色。”
在現世的十七年裏,她一直都呆在櫻壑山,去過最大的城市,也隻是縣城。記憶裏最美的風景,停留在她第一次爬上山頂的時候,蔥鬱的樹林編織出漫山碧翠,飛鳥振翅在空中落下白羽,春風卷起花香拂過鼻尖,她在蓬勃的朝陽裏自由地呼吸。
可她的視線跨不過那些山脈。她也想看湖泊、想看雪山,還有大海、草原、沙漠、峽穀,各種各樣的風景,她都想要看一看。
她覺得這就是生命的意義。
“那……是靈墟美,還是雍門美啊?”其木有點好奇,因為他沒有離開過東州。
“各有各的美吧,南蒼看山色,東州看水色,”蘇望星回憶了一會兒,“南蒼多是連綿的山脈,但都沒有很高,冬天很少下雪。可就是因為山多,所以地形比較崎嶇,有各種溝壑峽穀,還有溶洞。”
她撓撓頭,問:“你知道溶洞嗎?”
“聽起來很有意思的樣子。”其木更加好奇。
這意思應該是不知道了,蘇望星思考了一下該怎麼跟他形容,卻聽到旁邊舟上的青梧問:“其木,課業老師難道沒有講過這些知識嗎?”
其木整個人猛地定住,隨後眼神躲閃。
須橈哈哈笑道:“大師姐,你是不知道,上次課業考試他拿了——”
“你煩不煩!”其木趕緊打斷他的話,還拿果子砸他。
須橈輕飄飄躲過,“誒~打不著~”
其木又扔。
“還是打不著~”
繼續扔。
“怎麼也打不著~”須橈撿起落在舟裏的果子啃了一口,“其木你得加油啊,術業考試也拿最後一名該怎麼辦?”
“你也好意思說我?課業考試你要不是抄我的,你才是倒數第一!”
兩個人推搡一陣,終於落水。
棲青梧無奈扶額,這倆怎麼還是這幅德行?成績沒長進,心智也沒長進。確實也隻能分配些找找人的活計,不然被人賣了都還幫著人數錢。
她飛身跳進蘇望星的舟裏,施法禦舟。
其他人似乎心有靈犀,徑直禦舟劃過。
隻剩兩個人在水裏撲騰。
青梧甚至收了他們的木舟,在兩聲哀嚎裏,她隻冷淡地扔了一句:“遊回去。”
蘇望星於心不忍,“不會有事吧?”
青梧微笑,語氣溫和:“不礙事。鳧水是雍門的入門必修,若這點小事都做不到,也是他們自己學藝不精,倒不如溺亡於此,免得出去丟宗門的臉。”
果真是大師姐,氣派。
蘇望星咽了咽,又問:“咱們多久到?”
青梧張望一圈,“黃昏。”
這才晌午呢……
隻能祝那兩位小夥子好運了。
小舟在波瀾裏搖搖晃晃,把蘇望星的倦意給搖了出來,漸漸睡了過去。
“姐姐……”
蘇望星好像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她緩緩睜眼,發現自己正在醫院裏。
她迷茫地抬起頭來,看到了坐在床上的小男孩,她一時沒反應過來,“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