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幽的身影逐漸被雲霧遮擋,一點一點消失,就像是夢一樣。蘇望星突然想起青梧的話,心中澀然,她放下小熊貓,朝幽的方向大喊:“幽——你要好好的!祝你們長長久久!”
她寧願相信青梧的話是假的,她寧願相信……曆史是假的。
幽啊,像春花、像夏冰、像秋日、像冬雪,蘇望星實在想不通,有誰會舍得去傷害那樣美好的存在。
良久,蘇望星收回視線,看向舟上的另一個生物,“這下怎麼辦?”她望著無邊無際的雲浪,長長歎息:“竹籃打水一場空啊。”
魔尊沒動,盯著雲海陷入了深思。
難道又是死局?
冰舟飄啊飄,一人一貓折騰這麼久都沒休息過,這會兒安靜下來終於有了倦意,各自占著小舟兩頭漸漸睡去。
因此,他們毫無知覺有個人緩緩浮出雲麵,安靜地看著他們……的冰舟。
魔尊並未陷入深眠,他心思敏銳,即便沒有聽到絲毫聲響,卻直覺有危險來臨。他倏地睜開眼,果真看到蘇望星身邊立了個人,銀白的發絲遮擋了他的側顏,看不清容貌。
雲中月瞬間進入戰鬥狀態,猛地朝他撲去,卻被他輕輕一揮,摔在了蘇望星的身上。
蘇望星美夢做得好好的,從天而降一個毛茸茸的東西將她砸得眼冒金星,沒做任何準備就要直麵這詭異的畫麵。
魔尊舊傷未愈又添新傷,此刻站都站不穩。
蘇望星下意識將他護住,戒備地遠離那個人,冷聲問:“你是誰?”
那人沉默地踏上冰舟,終於拿正眼瞧她。蘇望星看著他的臉,目光不自覺下移到他平坦的胸膛,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位姐妹的胸也太平了吧……
這個女人真是讓雲中月開了眼,這種危機關頭,她還能傻乎乎地盯著人家胸看,他忍無可忍地低聲咆哮,狠狠咬了她一口。
蘇望星吃痛回神,凝出神力朝那個神秘人拋去,攻擊法術又狠又快,卻是生生將他穿過。那人與先前的埊一樣,毫發無損。她不信邪,加注神力繼續攻擊,可最終都是化為塵煙,散在雲浪之中。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回擊,隻靜默地看著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要是能笑一笑,說不定她還能看出來他究竟是男是女。
於是蘇望星停手,問:“你是雲海神靈?”
沉默。
“你要幹什麼?”
沉默。
“你是男是女?”
沉默。
“你是啞巴嗎?”
還是沉默……
那個人始終一動不動,如同一尊栩栩如生的雕塑。蘇望星放棄交流,又將他從頭到尾打量一遍——人模人樣,還是個啞巴。她失望地嘟囔:“看來不是幽說的那個人……”
那他是誰?
也不知道觸動了什麼機關,那個人終於有所反應,他定定地看著蘇望星,啟唇問:“她提起了我?”
蘇望星大吃一驚,倒不是因為這個人居然不是啞巴,而是那聲音莫名有點耳熟,“你……”
魔尊看向她,隻見她臉色陡然大變,聲音顫抖:“就是你?!”話音剛落,她直接衝上去要將他暴揍一頓,那人躲開她的攻擊,往來之間,輕鬆地將她踩在了腳下。
他微微偏頭看了看隨時要撲上來的小熊貓,冷嗤一聲,他抬起拇指與中指輕輕一彈,突來一陣強烈的衝擊波將兩個推下了雲海。
“你們還有使命要去完成。”
墜落雲端的刹那,他們聽到了他最後的話語。
漠然裏夾雜悲戚,憂愁裏暗含迷離,跨過上古時代、穿越曆史長河,沉重地來到她的麵前。
對,就是沉重。他此刻的聲音比在海底那次要沉重得多,但方才第一句話又莫名有些輕活。若說在深海之中,他似乎更像一塊腐朽老去的沉木;但在這裏,他則是一棵龐大的古木,深重卻鮮活。
劃破的空氣在耳邊呼嘯,蘇望星突然覺得很累,放開雙手放任自己自由落體。
就在她即將砸到地麵的時候,七彩祥雲飛速而過,及時將她接住。
蘇望星睜開眼,看到了霽擔憂的麵孔……以及毛茸茸的一張冷臉,瞬間心煩意亂起來,她像個任性又無賴的小孩一樣,在柔軟的雲朵上滾來滾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真的要瘋了!什麼破玩意兒啊!耍我很好玩是嗎?人生自古誰無死,早死晚死都得死!老娘不幹了!誰愛幹誰幹去!”
“你受什麼刺激了?”霽一臉莫名,隻見蘇望星暴烈如虎,氣衝衝獨自回了兀歸。霽看呆了,低頭去看陰沉沉的小熊貓,問:“你惹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