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裏,天色暗得很快,雲中月拖著蘇望星走到樹林裏,直到周圍沒人才停下。
蘇望星的手腕被他挾製得發疼,感到他鬆了手勁,她才終於能夠掙脫出來,生氣地說:“你幹嘛摔人東西?這不是打人臉嗎?那是人家大喜的日子誒!”
“你逞什麼強?”雲中月突然提高了音量,嚇得樹上的鳥兒匆匆展翅逃走。
被他這麼一凶,蘇望星委屈極了,悶聲反問他:“那你又是逞什麼強?”
聽罷,雲中月沉默下來。
“我看出來了,你明明不喜歡喝那個酒,你直接拒絕不就好了,幹嘛要委屈自己一杯接一杯地喝?”
雲中月沒想到她竟然觀察入微地感受到了他的不適,他靜靜地看了她半晌,歎道:“你很重視這個筵席。”
蘇望星怔住了。
“你不是很想看看人間的婚俗嗎?”他頓了頓,然後說,“我不想讓你覺得掃興。”
“咚咚……
“咚咚咚……”
蘇望星感到了心髒的跳動,她錯開他凝視著自己的視線,嘟囔道:“確實挺掃興的……”
雲中月抿了抿唇,沉默地挪開了目光。
“不是你,”蘇望星怕他誤會,補充道,“是他們。勸人喝酒,天打雷劈!我管他什麼破習俗呢!”
雲中月低聲笑起來,看得她有些……目眩神迷。
大概是酒起了效用,她傻傻地說:“我有點暈……得趕緊回去好好上睡一覺……”這麼念叨著,她轉身要走,結果又被他給拉住了。
“走錯了。”
“啊?噢……”蘇望星撓頭,苦惱地看著這四麵八方。
雲中月無奈,微微彎腰用雙手撐著膝蓋,“上來。”
蘇望星的心跳得更加厲害,猶豫道:“不好吧……?”
“那算了。”他直起身子抬腳要走,結果蘇望星又不幹了,手忙腳亂地去扯住他的腰帶,“你是直男嗎?女孩子矜持一下你不懂嗎?”
雲中月不懂她的話,問:“直男?什麼意思?”
就是笨蛋的意思。
可是蘇望星目前有求於他,當然不會跟他說自己的吐糟,反而笑嘻嘻地跟他拍馬屁:“就是誇你的意思!”
雲中月又不是傻的,但他也沒打算追究,一言不發地蹲了下去。
以前沒覺得,現在她才發現原來他的後背這樣寬闊,明明他的腰被勒得那麼勁窄……蘇望星慢慢趴上去,抓住了他的雙肩。
雲中月感到她把全部的重量放了上來,隨即起身。
突來的失重感讓蘇望星有些慌,她下意識環住了前麵的脖子。
有些涼。
脖頸突然傳來一圈溫軟的觸感,雲中月的動作頓了頓,卻隻是短暫的一瞬,上麵的人毫無知覺。
那酒後勁可真大,明明累得渾身乏力,但腦子卻像是開了馬達一樣轟隆隆地直響。
現在她也想問自己逞什麼強……她後悔了,早在猛狼寨的時候她就該清楚地認識到自己的酒量有多狗屎。
“魔尊,你不醉嗎?”
明明也看著他喝了好幾杯酒,他步子怎麼還能邁得這麼穩?
“還好。”回想當初在東州那個土匪窩裏她頂著他的身體喝到吐的時候,雲中月忍不住笑意,勾唇道,“雖然我不愛喝酒,但人間的酒少有能醉倒我的。”
“……”蘇望星無語,嘀嘀咕咕,“早知道不幫你擋酒了,你自己喝了得了,我還懶得受這份苦。”
雲中月倒是無辜起來,“你一上來就奪了我的杯子,二話不說就開喝,我攔都攔不住。”
“還能有您老人家攔不住的事?”蘇望星信了他的邪,“下次要是再看到我幹這種蠢事,您直接一巴掌把我給拍清醒了!”說完,她感到身下的人在輕微的抖動,這才發覺他居然在憋笑,她爬起來,不滿抓了抓他的肩膀,“你別笑呀!我跟你說真的!”
“好。”雲中月無奈地應了一聲。
但魔尊畢竟是魔尊,蘇望星猶豫了一下,提醒道:“不過您還是輕一些,別下死手……雖然我死不了,但還是怕痛的。”
雲中月的腳步緩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