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是氵工氏集團的管家,叫江宏。
哪怕窗外日落西山,晝夜更替,餘潤還是恍恍惚惚,以為自己在做夢。
他變成了江忝望,一個半身不遂的殘疾少爺。
餘潤低下頭,翻開手掌,看著自己掌心複雜的紋路。
安靜的房間裏,響起他低聲自語:
“任務……”
他再一次觀察自己現在居住的病房,他醒來之前耳邊響起的那道聲音已經消失了很久。
但每一個字他都清晰記得。
是不是完成了這個神秘聲音提及的任務,他就有機會回到現實中去?
他雙手抓緊被褥,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那是他唯一的希望了,必須全力以赴。
“少爺,該吃早飯了。”江宏端著餐盤來到床邊,展開移動桌板,將菜碟一張張放到餘潤跟前。
托盤裏有海鮮粥、一葷一素兩個小菜和煎雞蛋。
色澤明亮,營養搭配,非常適合此刻正在養傷的病人。
餘潤看著眼前豐富的早餐,沉默了幾秒鍾,然後主動向江宏伸手:“勺子。”
江宏覺察了餘潤的變化,有些意外,眼底浮現細微的波瀾。
很快,那些波瀾消失不見,轉眼就恢複了沉穩寂靜。
他把陶瓷的小勺子遞給餘潤,同時自己執筷,朝餘潤的飯勺裏添了一筷小菜。
餘潤抬頭,向他說了一句“謝謝”。
這頓飯他吃得很平靜,經過幾日躁怒消沉,頭一回那麼心平氣和地對待自己眼下的處境。
他一邊進食,一邊在腦海中梳理已知的信息。
一碗粥很快見底,他放下勺子,抬頭看向江宏。
後者正在收拾桌上的殘局,覺察餘潤的視線,他便順勢低頭:“少爺,還有什麼吩咐?”
餘潤閉上眼,做了個深呼吸,提出這幾日來第一個訴求:“我想到樓下曬曬太陽。”
腰痛雖然已經緩解,但雙腿依然沒有知覺,餘潤已對治愈它們不抱希望。
江宏取來病房角落的折疊輪椅,掀開餘潤身上的被子,左手撈起他的雙腿,右手穿過頸後,竟然就這麼把他抱起來。
失重的感覺來得太過突然,餘潤下意識摟緊江宏的脖子。
他有些驚訝,江宏的個子雖然高大,但長相斯文,看起來不像是很有力氣的類型。
“少爺不用害怕,不會摔的。”
在餘潤視線不可及的角度,江宏不著痕跡地勾了勾唇。
說著,他便步履穩健地轉身,將餘潤放在輪椅上,扶著他坐穩。
這麼多天以來,餘潤第一次離開病房,看見映入走廊,被拉得斜長的陽光。
初秋的氣候,不算悶熱,天氣涼爽得恰到好處,江宏推著餘潤乘坐醫院的電梯下樓,推著他在清晨柔和的陽光下行走。
醫院裏栽種了許多銀杏,秋風一吹,葉子片片金黃,輕易就從枝頭飄落下來。
其中一片落到餘潤的肩膀上,他扭頭去看,正好身後探來一隻手,江宏一如既往地戴著白手套,撫著餘潤的肩膀,將那一片銀杏葉輕輕拂落。
“今天天氣很好。”江宏嗓音低沉,語氣溫和,“少爺的狀態也還不錯。”
時間尚早,到庭院裏遛彎的病人不多。
“你上次說有人想殺我。”餘潤背對江宏,突然提起這個話題,“凶手找到了嗎?”
江宏沒有回避,如實回答他:“那輛違規駕駛的轎車被人做了手腳,雖然我們都對凶手的身份有所猜測,但警方沒有找到證據,所以這個案子暫時沒有進展。”
盡管心裏已經有所猜測,餘潤還是向江宏確認:“肇事司機呢?”
“死了,事發之後,當場死亡。”
這件事到最後多半沒有結果。
但凶手既然對他起了殺心,就不可能放過他,肯定還會設法動手。
江宏探出雙臂,越過餘潤的肩膀,從身後擁抱了他。
濕熱的呼吸吹拂他的耳廓,同時耳邊響起沉穩磁性的嗓音:“少爺,不論陷入怎樣凶險的境遇,我都不會拋下您。”
餘潤心口倏地一跳,然後往下沉,像溺進鹹腥的大海裏。
·
盡管這個男人表現得似乎很忠心,但餘潤心裏還是升起懷疑。
顯而易見,江宏有所圖謀。
他不知道這場家財的爭奪,江宏是否也參與其中,但男人每每看他的眼神,都讓他感到不安,直覺不斷提醒著他,讓他盡快遠離危險。
江宏像一個獵人,而他則是被獵人盯上的獵物。
結束散步,回到病房中,餘潤對江宏說:“替我聯係許晴晴,就說,我傷好一些了,想見見她。”
許晴晴是江忝望的未婚妻,在作者原來的故事中,她也確實深愛著他的未婚夫。
先前不知道江宏對這個女人說了什麼,自從上次餘潤醒來,許晴晴離開醫院之後,就再也沒有來看望過他。
餘潤不敢完全信任江宏,目前來看,隻能舍近求遠,看能不能取得許晴晴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