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國平狡黠地笑道:“難得費口舌,三句好話頂不得一馬棒棒,我保證派出所的民警一到場,那些刁民沒個敢吱聲的。”
謝書記也笑著說:“現在農民不象以前那麼服管了,恫嚇他們一次也好,免得有事沒空地找麻煩!”
侯勇製服鮮明地進了辦公室,還有模有樣地衝謝書記、楊陸順敬了個禮。謝書記笑嗬嗬地說:“小侯不錯,蠻精明利落。你今天的任務就是協助楊黨委到大豐村去催公糧上繳,萬不得以才能用手段,知道嗎!”侯勇啪地立正道:“明白了。”
三人一起騎自行車去大豐村,路上吳國平不斷向侯勇拉話討好,這可是他去“鎮壓”那些刁民的武器,不拉好關係到時候不按自己的搞豈不丟死人了?
可侯勇還真沒把這村支書放在眼裏,雖然楊陸順這幾個月不怎麼順心,可還是把楊陸順當好兄弟,而且他爸最近活動了劉書記,成政協那閑地轉到了商業局當局長,家裏陡然有了起勢,而且他還通過他爸找了地區人民醫院一個內科醫生,正在給他丫頭搞先天心髒病的假病曆,隻要一到手,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生二胎了,隻是喜在心裏卻不能說出口,就象一百隻老鼠在心裏撓著抓著,癢得不行,一路上楊哥前楊哥後熱情得很。
到了大豐村,乘楊陸順不注意悄悄對侯勇許諾:“侯所長,今天啟動你來的原因謝書記也交待了。來得匆忙,沒準備什麼,但我叫村裏會計趕去萬山紅買好煙好酒了,這幾天就麻煩侯所長費心了。唉,窮山惡水出刁民,我也是沒辦法了才不得已勞動派出所的。”
侯勇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不怎麼理會,隻管坐在村部裏喝茶抽煙,時不時還裝模做樣搖個電話到所裏到縣裏,也不知道是不是真通了,反正煞介有事在咋呼。吳國平也不著急,先在村部大喇叭裏喊了一通話,無非就是得到鄉黨委的許可,已經請了派出所民警協助上繳工作,如果有誰繼續與村委鄉上對抗,馬上就抓起來拘留半個月,情節嚴重地要判刑!點名道姓下午就從哪家開始,不信邪地就看政府怎麼收拾他!
等中午吃了頓好酒飯,吳國平抽冷子把侯勇請到會計室,那村會計趕緊就拿出兩條金喜煙兩對春江大曲,隻喊大豐村裏窮怠慢了侯所長。侯勇見好處蠻豐富,就打著哈哈說:“吳支書太客氣了,這麼多東西太招搖,犯錯誤哩!”那會計曉得侯勇是富豐村原劉支書的女婿,就笑著說:“要不我把這東西動你嶽母娘家擱著?我知道你老嶽丈是劉支書!”侯勇嗬嗬笑著出了會計室,也沒點頭更沒搖頭,隻是問:“吳支書,下午什麼時候開始啊?我看哪個不長眼的敢對抗鄉政府!”
吳國平早就準備齊當了,一輛板車上十幾條麻袋,一杆老稱加幾個勞力,也就是他幾弟兄,會計拿著帳本,楊陸順和侯勇一群人就浩浩蕩蕩往點了名的那家人走去。一路上的人越彙越多,都不近不遠地跟在後麵。
到了那家,居然門上一把鎖,聽鄰居說這家人聽了喇叭講話後就關了門躲到親戚家去了,連個不見麵,也是惹不起總躲得起!
吳國平那管那些,指著侯勇大聲說:“這是鄉裏謝書記親自派來的民警,有民警在,我還怕進不得屋啊!”抬腳就把門踹開,指著那鄰居說:“牛家的,你來看稱,做見證人,我們村裏隻稱該交的,不多要一兩穀!”侯勇也不說話,眼睛斜瞟著那群農民耷拉著嘴,一雙手把新銬子玩得叮當作響。
楊陸順望著一曬穀坪的村民,隻惟願有人哪怕隻是隨便發個牢騷表示反對,他就好挺身而出製止這蠻橫的行為,可惜黑壓壓的人群始終保持著沉默,人們的眼睛都畏懼地盯著侯勇身上那套橄欖綠的警服和他手裏錚亮的手銬,誰也不願意為一家與自己不相幹的人出頭。
於是,黃燦燦的穀子就被一簸箕一簸箕地裝進了麻袋,扔上了板車......楊陸順心裏猛地閃出了個詞:懦弱!農民就是懦弱,可、可自己何嚐不也是懦弱呢?
(本文純屬虛構,請勿對號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