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生觀他神色,雖然察覺不出深層次的情感變化,但能感覺到不是奔著高興去的。她今晚已經將聶綰氣得不輕,絕對不能再擴大戰線了。
思及至此,她隻能嚐試著在腦海中跟係統取得聯係。
黎生:“係統,我估計沒辦法按時回宮了,你先讓我把題答了!”
停頓片刻,腦中小人果然搭腔:“那您給出的答案是?”
黎生胸有成竹:“雲江酒。”
不料,好一會,腦海裏都沒有再傳回小人的聲音。
黎生邊在心中吐槽這破爛係統果然不靠譜,邊在腦中思忖,果然還是應該先找借口回去。
然而不等黎生自己開口,溫久竟先她一步抬手覆住了她正欲再度斟滿的酒杯。
溫久:“殿下,已近宵禁之時,您該回去了。不過在此之前,臣下有一樣東西想要送給您。”
他抬手一揮,身後長隨立刻會意折身屋去,很快,拿著樣東西回到了溫久身邊。
溫久遞至黎生麵前。
是一把匕首。
這匕首通體銀白,如采雪覆漆,匕身流暢如彎月,身尾還嵌了一枚剔透翡翠。
黎生嚐試著拔刃出鞘,冷芒乍現如白虹,刀刃淩厲,刃背猶有寒氣四溢。
這不是一把普通的匕首,這把匕首見過人血。
黎生:“……”
雖者說酒喝了三杯就要跑路是有些不地道,但也不至於拿刀出來相威脅吧?
溫久凝視那匕首,竟如同在凝視故友:“這把匕首是幼時阿父所贈,累日相伴,直如親人一般,也曾數次救我性命於危難之際。”
黎生倒不曾想這匕首竟對他如此重要,正吃驚,又聽得他道:“今日贈與殿下。”
黎生立時將匕首放回桌上,正色道:“君子不奪人所愛,何況別遠也道這匕首意義非常。”
溫久卻堅持:“臣歸其主,當留信物以為盟。這是我禹國數百年來的習俗。今我已司殿下左衛率之職,理當如此。”
黎生將手搭在那匕首上輕輕敲了敲。
鈍聲之間,她似乎能聽見冷刃相擊之音。
溫久送的,不止是一個陪伴自己多年的匕首,更是在將自己的過往送到她手中來。
黎生終是點了頭:“好,我收下了。”
一壺桃花釀換了把價值連城的匕首,黎生覺得自己不虧。隻是返回東宮,剛進入東康門,桓柯便迎了上來。
她今日不當值,按理不用出現在太子寢殿所在之東苑,可現下她不僅在,還身著女官服,麵容嚴肅。
四目一碰,黎生便知大事不好。
果然衝到殿內,還沒等她看清屋內到底什麼情況,一隻手便從門旁邊垂簾之後伸出,一把揪住了她的耳朵。
黎生小心翼翼想把自己的耳朵救下來,但多次嚐試最終還是以失敗告罄,隻得開口求饒:“阿姐!阿姐!我知錯了!”
站在黎生麵前這個正是大禹長公主,她一母同胞的姐姐,黎悠。
聽到黎生的驚呼聲,黎悠怕真的拽痛了她,隻能悻悻然放手,卻也不理會黎生,轉頭便坐到了殿中懸凳上。
婢女端了茶落在黎悠麵前,她慢條斯理地品了一口,這才道:“已近戌時,你去哪兒了?”
黎生心虛道:“就,隨處走走。”
“走走?!”黎悠聲音綿軟,即便此時因憤怒拔高了好幾個聲調,也沒太大威懾力,“你知不知自己身體什麼情況?何況你就帶了一個護衛,若是遇到歹人如何是好?”
黎生站到黎悠背後,為她輕輕錘著後背:“阿姐莫氣,我帶的是聶綰。你曉得他,他武功一等一的好,在他麵前沒人能傷得了我,何況我這不是趕在宵禁前回來了嗎。”
黎悠雖然氣惱,卻並不追問黎生到底出宮去做什麼,隻又叮囑了一次:“你自己的身體,自當比別人更上心些。”
黎生忙不迭點頭應是,末了又問:“阿姐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
黎悠歎了口氣:“還不是為你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