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五日是什麼日子呢?
日本的男孩節,中島敦的生日。
如今又多了個意義——
中島敦曾經所在的孤兒院院長的忌日。
“呐,敦君。”太宰治陰沉著臉端坐在桌後,看著跪在他前方的中島敦,“我能得到一個合理的解釋嗎?”
“……”
中島敦顫抖著、沉默著,臉上與衣服上還帶著沒有洗去、已經幹涸了的血跡。
“我說過的吧,”太宰治的聲音異常冷漠,“以首領之名命令你——”
“絕對,不可以去孤兒院。”
“對不起,太宰先生!”中島敦帶著哭腔開口,一味地道著歉:“對不起、對不起……嗚……對不起,太宰……先生,對不起……”
深雪站在一旁,麵色也算不上多麼好看。
她也沒想到,中島敦居然會做出這種事。
利用現在的權能驅使部下封鎖了孤兒院附近一帶,細心到切斷了電話線、破壞了移動車輛來防止救援或者逃跑,然後化身成他過去無比恐懼的老虎,闖了進去。
沒有多餘的人受傷,中島敦的目標很明確。在收到部下對中島敦異常行為的報告後,深雪立刻動身趕了過去,然後在孤兒院的院長室找到了他。
已經晚了。
院長的屍體——甚至不能稱之為屍體,隻是還憑借著骨頭勉強相連的肉塊而已。麵部已經無法識別生前的模樣,鮮血浸染了白色的製服,曾經的孤兒院支配者就那麼淒慘地結束了生命。
中島敦呆愣地跪在屍體旁邊,還維持著半人半虎狀態的他用虎掌緊緊捏著什麼。在港口黑手黨養成的本能讓他即使處於意識渙散的狀態也察覺到了有人到來,抬頭發現是深雪之後,他用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喚道她的名字。
“深雪小姐……”
深雪看了眼那不忍直視的屍體、仍被院長的手拿著的木盒以及沾上血色、躺在地板上的手表,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經過。
“中島君,”深雪彎腰捧起他的虎掌,“解除異能吧。”
毛茸茸又異常鋒利的非人之手變回了平時的模樣,深雪也看到了他手心裏的東西——一張紙條。
血漬和掌心的汗漬讓上麵的文字變得有些模糊,但也能依稀辨認出內容。
“祝你生日快樂”。
深雪隻能在心裏長歎一口氣。
“回去吧,中島君。”她拉起丟了魂一樣的中島敦,“太宰還在等你。”
“太宰……先生”中島敦茫然地念道。
——
“我讓你成為遊擊隊長,可不是為了讓你去做‘報仇’之類的無聊的事的。”太宰治頗為頭痛地揉了揉眉心,有些嘲諷地說道:“擅自違背我的命令,你又得到了什麼呢?”
“在生日這天,回到過去帶來痛苦的地方,親手殺掉了‘仇人’,你現在應該很開心吧?”
不用太多的解釋,隻需要深雪的搖頭和一個眼神,太宰治就知道事情就像他們所想的最糟糕的那樣發展了。
他站了起來,走到中島敦麵前蹲下,抬起了剛剛十七歲的少年低著的頭。
“怎麼這麼一副表情呢,”鳶色的眸子裏映出少年驚恐的、含著眼淚的神色,“不是應該好好笑出來嗎,跟我說‘太宰先生,我成功報仇了’呀。”
“對不起、太宰先生……是我錯了………對不起……嗚……”
“雖然加入港口黑手黨之後也不是沒殺過人,但是這是敦君第一次對認識那麼久的人下手吧,感覺怎麼樣?”太宰治沒有理會他言下的懇求之意,繼續攻擊著少年仿佛要崩潰的心,“喜悅?不不不,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
“想戰勝過去,戰勝恐懼,你做到了嗎?”殘忍的話不斷地從他口中吐出,“像隻喪家之犬一樣跪在我麵前,你和三年半之前相比真是沒有半點長進啊,敦君。”
“不、不是的!太宰先生!”中島敦抓住了站起身的太宰治的褲腿,哀聲道:“這次、這次是我的錯,請您原諒我這一次吧!以後我會乖乖聽您的命令的,絕對、絕對不會再讓您失望的!”
“是麼,那還真是可喜可賀啊。”太宰治垂眸瞄了一眼他的手,“好了,到此為止吧,去領你應得的懲罰。”
“是、遵命,太宰先生……萬分抱歉……”
中島敦立刻應下了命令,鬆開手、失了全身的力氣一般站了起來,對著太宰治行了一禮之後,小心翼翼窺探著他的神色,發現他還是烏雲滿麵之後又囁嚅著道了次歉,垂頭喪氣地轉身離開了首領辦公室。
“哈,沒想到敦君這麼有膽量呢。”太宰治重新坐下,以一種玩笑般的語氣對深雪說道:“我還自以為很了解他呢,果然是換了個環境的原因嗎?”
“不是你的錯,太宰。”深雪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我們都沒想到他會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