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川收費站員工生活區。
餘卿卿經過最難受的一段時間後,狀態稍稍好轉了一些。但意識始終昏昏沉沉、似夢似醒,兩隻手還一直不怎麼安分的想要抓撓身上的紅疹。
傅楚泠一直不厭其煩的阻止,謹防她無意間抓破自己嬌嫩的皮膚,造成再度感染。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日至中空時,小院大門口忽然來了幾個警察,不一會兒,有人高喊了一聲:“發飯了!”
霎時,生活區裏的所有人全都一股腦的朝門口湧去。
傅楚泠順著人流移動的方向偏頭望了一眼,人卻沒有動,而是寸步不離地守在餘卿卿身邊。
她也不知道去找藥的兩人現在是什麼情況,不知道他們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既憂心忡忡又強忍著饑餓,耐心地輕哄著餘卿卿不要亂動。
就在這時。突然!樓道陰影的隱蔽處猛地衝出了一個人影,他獰笑著直直朝餘卿卿她們撲了過來,男人的外表肮髒、形容瘋狂,移動間裹挾出一股惡臭的風。
傅楚泠當即駭的驚聲尖叫,下意識把餘卿卿護進懷裏。
可不過一秒,就被一把掀翻在地。
那個瘋狂的男人雙腿騎到她的身上,一隻手控製住了她的雙手,另一隻手在她身上胡亂摸索著,嘴角一片腥臭的涎水滴滴答答。
隨著她的掙紮反抗,一片潔白的糖紙從瘋男人的衣間落下,劃過她的麵頰,發出淡淡甜香。
傅楚泠立刻認出了那就是昨晚餘卿卿給他們吃過的糖,也是今早打算給小女孩的,那這個瘋子一定就是搶糖又弄傷了餘卿卿的人!
她害怕極了,全身顫抖著,不斷哭叫、拍打、推拒,可是男女力量的懸殊仿若天塹,她根本沒有辦法撼動身上這人半分。
這時,瘋男人的舉動越發過激,不知為何他像是生氣了,歪著頭怒吼一聲,眼睛瞪的翻白,一雙烏漆嘛黑的手指著傅楚泠大喊大叫:“糖呢……糖在哪裏……給我糖!”。
傅楚泠哭的渾身抽搐,根本講不出一個字。
瘋子趴下了上半身,鼻子不停聳動,整張臉都快貼在了傅楚泠的身軀上。
她驚駭到定住,窒息感傳遍全身,嗓子像破風箱一般不停呼喝,卻再喊不出半句求救的話語,察覺到所有掙紮的力氣都在漸漸消失時,她感到了絕望。
終於,領飯回來的一些人發現了這邊的狀況,雖然還是沒人靠近救人,但已經有好多聲音在怒斥那個瘋子。
無數聲音彙成一股尖銳的疼痛紮進餘卿卿的大腦,強烈的不安感迫使她睜開雙眼,看見了被壓在地上的傅楚泠。
頃刻間,腦子裏像有一道閃電劈過,疼痛伴隨著清醒,餘卿卿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人已經撞了上去,用自己的身體去死命地推開壓在傅楚泠身上的人。
“楚泠……”她幾乎沒發出聲音,虛弱不已。不僅沒把人推開,反而被人一攘,整個人擦著地麵摔下去,臉上一片火辣辣的。
顧不上查看傷情,餘卿卿再爬起來,卻又被一把推了出去。
這一次,她再也沒有力氣起身,她發現自己根本阻止不了。視線裏,傅楚泠的眼睛漸漸失神,一種萬念俱灰的表情出現在臉上,像極了重生前在喪屍堆裏一心求死的她。
餘卿卿渾身一凜。
“鍾豈雋!”她倏然大喊,用盡全力撕扯著喉嚨,一股鐵鏽味上湧。“……鍾豈雋……鍾豈雋!”
餘卿卿六神無主地張望,聲音急切而破碎,哽咽著像是帶著濃烈的迫切在尋找著她的救贖、呼喚著她的安全港灣,帶著最後的希冀。
與絕望中的最後一絲不甘。
她眼裏所有的畫麵仿佛在這一刻被調成了升格,周圍其他人想幫忙卻猶豫的神情,轉身離去的愧疚,還有看戲的冷漠都被無限放大、放慢,還有傅楚泠的懼怕、男人的瘋狂……
“啊——”
一聲驚促、粗糲的痛呼。
瘋子的身體陡然一僵,下一秒整個人像是瞬間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般僵直地倒向了地麵。
餘卿卿趕忙拉出傅楚泠,她的身體抖的厲害,失聲痛哭。
兩個女孩緊緊地抱住彼此。越過傅楚泠的肩膀,餘卿卿快速掃了一眼,瘋男人的膚色青白,皮膚萎縮,死法和舜城安全點的那個夜襲人一模一樣。
餘卿卿知道,她等的人,回來了。
她立刻回頭,伸長脖子,眼睛不停地越過人群往後麵尋找。
大約過去了整整一分鍾,度秒如年的餘卿卿終於看見,生活區的大門口,一道修長的身影徐徐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