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憶霜原本聽著人群紛紛指責丞相府心裏十分得意,麵上也微不可察的露出笑容來,待到薑舒舒站出來神情平靜地說了這番話,她臉上的笑意霎時凝固了起來。

再看另一邊的王淵,他還穿著喜服站在那裏,整個人的眼睛裏卻仿佛寫滿了對朱憶霜的失望與死心。

想到初開始對王淵的敷衍之語,朱憶霜大感不妙,剛想要繼續出聲說些什麼,嘴巴一張還未來得及說話,就見這個看似寒磣粗俗卻整套禮數周全的少年搶先一步站了出來,他苦笑一聲,對著朱憶霜平靜開口:“一個月前我同薑小姐做了個賭注,現在看來,我輸了。”

朱憶霜沒明白王淵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隻見王淵衝著各位一鞠躬,麵上的表情嚴肅認真:“今日霜霜在這裏給大家製造的鬧劇在下先同各位表示歉意了,不過我與丞相府上的朱憶霜姑娘是兩情相悅。”

“丞相府的家風教養皆是行示舉範,當為世人瞻仰學習,也請各位高抬貴手,萬萬不要因為這件事情誣陷造謠丞相府的名聲。”

王淵的這番話言辭得體,讓別人聽起來原本覺得受到丞相府蒙騙的詫異與憤怒消散了一些,但是仍有一些人對著丞相府以及王淵持著懷疑態度,方才為朱憶霜出頭的那些人尤甚。

為首的那人冷嗤了一聲,麵上全是不屑:“朱姑娘果真可憐,還沒有嫁過去丈夫家便被丞相府收買了,這般的信口雌黃也不怕遭到報應嗎?”

這話說得實在太過於牽強,盡管如此,王淵還是深深地看了朱憶霜一眼,那張臉上全是不耐與煩躁,似乎寄托了全部的希望在那群造謠的人身上。

對方壓根就沒有想過嫁給他,想到之前朱憶霜對他信誓旦旦的欺騙,王淵隻覺得一股火氣從五髒六腑冒了出來,他冷笑了一聲,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從胸口裏掏出一遝信紙來撒在地上:“我與朱憶霜的往來書信皆在這裏,如若大家不信可以自行閱覽。”

朱憶霜麵色倏變,她也沒有想到王淵居然留了這麼一手,她霎時尖叫了一聲,想要疾步走過去搶走那些書信,可早有人已經搶先一步拿起來觀看了。

那些為了敷衍王淵所寫的話被呈現在眾目睽睽之下,朱憶霜絕望的掩住麵,嚎啕痛哭起來。

呆在朱憶霜旁邊的老媼見勢頭不對,也早已停止了動作,渾濁的眼睛狐疑地打量著周圍的情景,見到朱憶霜似乎落了下風,當即後退了一步和她劃開了距離,嘴中喃喃有詞:“姑娘,俺可是幫你做完了這一場戲,不等後天了,五十兩銀子你現在就給我。”

朱憶霜原本還打算再強撐著狡辯幾句,但是老媼的突然坦白更讓朱憶霜措手不及,再窺到周圍人拿著自己寫的那些情意綿綿的信紙朝她透過來促狹嘲諷的目光,她心如擂鼓,登時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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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漸昏沉,丞相府裏還掛著迎親時候喜氣洋洋的紅綢,薑舒舒坐在正廳內,與薑丞相和文氏目目相對,氣氛有一些怪異的凝滯感。

人心都是肉長的,朱憶霜縱是做了許多有愧與薑府的事情,但是她畢竟在文氏的眼皮子底下長大的,多少文氏留了些情分在,但是今日這樁鬧劇朱憶霜可真是把丞相府的名聲往地底了抹,也讓丞相府的所有人徹底的寒了心。

所幸薑舒舒與王淵之前交流過,甚至打了一個賭,說是如果婚禮這天沒有發生任何事情的話,薑舒舒願意薑家的名字再給朱憶霜添上一千兩銀子做嫁妝,但是若是婚禮之上朱憶霜有做任何對不起薑家的事情,王淵必須出來保全薑家的名聲。

朱憶霜之前也應該對王淵說了很多薑家不好的事情,以至於王淵對於薑舒舒的提議也是半信半疑,直到方才發生的事情,在他出言解釋了之後,又親眼看到紅珠從朱憶霜房間裏拿出來收拾好的行囊和接頭書信也讓王淵徹底死了心,認清楚朱憶霜想要嫁給他就是一場騙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