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與無頭人馬的大戰一觸即發,時祈淵卻沒有心思多看,因為他麵前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隻蟲子。
一隻黑色的,光亮的甲蟲,背上背著密密麻麻的綠色顆粒,要是密集恐懼症在這裏怕是要當場叫出來。
時祈淵的全部注意力都不由得被蟲子吸引,腦中不斷響起嘶嘶聲,好像蟲子要跟他說什麼……
“奇怪……”他並不理解蟲子的語言,但小家夥渾身散發著古怪的吸引力,多看幾眼,就讓人忍不住拿手指戳到滿是疙瘩的蟲背上。
噗——
被接觸到的綠色顆粒接連爆開,裏麵粘稠的液體濺射到皮膚上,霎時間如萬蟻撕咬一般疼痛!
時祈淵疼得張大嘴,無聲的喊叫從嗓子裏蹦出。
他失聲了……
腦子裏冷不防蹦躂出幾句話,高明的獵手會將自己偽裝成獵物。
麵前黑色小蟲就是這樣,以弱者的身份貿然出現,讓人以為隻是迷路的小怪,打鬥的附屬品,努力遊爬到真正的獵物麵前,吸引關注,迷惑神誌,最後操縱劇毒入侵獵物身體。
蟲子十分會隱匿氣息,這使得一旁與人馬戰鬥的幾人皆未發現,他們完全不知道新人正麵臨著危險,等戰鬥結束,他們就隻會看到內部已經被挖空的一具人皮屍體。
毒素順著手指一路往上,將嗓子毒啞,然後麻痹神經,阻礙血流,同時也準備蠶食大腦。
到達視神經時,時祈淵眼前一黑,再也不能看見半點顏色。
到達大腦的前額葉和頂葉皮層時,時祈淵變得有些傻。
他現在又聾又啞又瞎又傻,如果不能招到隊友們的注意,他注定會死亡。
而現在已經如同植物人般的他並無法預料到即將麵臨的後果,依舊保持著姿勢蹲坐在原地,雙手緊緊護住雙腿,低頭蜷身。
忽的,有什麼飛落到懷中,正好阻斷了蟲子的毒液,理智恢複的一瞬,時祈淵感受到莫大的恐慌,他想起曾經死裏逃生的經曆,心中不太確認地祈求道:“曾經幫助過我的力量,求求你救救我……”
這次並沒有白光降下,但他明顯感覺到噬骨的疼痛消失,待眼前再恢複景象之時,麵前已經不再有蟲子,隻剩下一小灘綠色粘液,一顆灰色的水晶般石頭躺在裏麵。
而懷中之物的觸感也越來越清晰,毛茸茸的,癢酥酥的,仔細一看,是頂假發。
時祈淵抬頭看向正在戰鬥的幾人,其中王石頭上已經空了,露出並不光滑,甚至有些暗沉的禿腦袋,看上去還挺涼快。
是王石的東西,時祈淵尷尬地舉起假發,在猶豫是現在還給人家還是等戰鬥結束。
眼前景象炫麗得令人睜不開眼,無頭人馬看上去非常厲害,但被大夥花哨的招數壓製得節節後退。除了陸忘都很賣力,瘸著一條腿的隊長隻是站在不遠處,有冰錐占空子襲擊時祈淵就揮手攔下。
大概是頭上發涼,王石猛地一拍腦袋,這才發現頭發不見了,他慌張地別過頭,看到新人手裏正舉著假發,趕緊跳過來取。
少一人牽製的人馬趁機爆發威力,一朵巨大的冰之花圍繞它綻放,展開到最大之時爆裂成無數細長的冰刃,花托的部分則化為洪水,翻滾間帶著摧枯拉朽之力席卷而出!
“小心!”陸忘跳著一隻腳飛撲過來,正好撞擊到王石,被撞離方向摔到了綠色粘液旁邊,砸得有些咬牙切齒。
眼看凶浪攜冰刃而來,時祈淵快速抓起灰色水晶,同時撲到陸忘身上帶著他朝旁邊滾了幾圈,正好擦身躲過襲擊,浪濤一閃而過,所過之處僅剩瘡痍,被扯斷的雜草在空中揚起,而後乘著空氣徐徐墜落。
“籲,好險!”時祁淵笑著鬆下口氣。
被他護在底下的陸忘抬起頭,眼底的戾氣溢出,矜貴公子的形象瞬間被收得幹淨,眼看著陸忘像個惡魔一樣周身冒出黑氣,越來越重,最後變成一個身上滾動著黑暗的邪惡身影。
黑色身影從時祁淵身下鑽出,站起,朝著人馬一步一步走去。
時祈淵也跟著撐起身體,隨即從陸忘身上分出小團黑色擋在他眼前,最後映入眼中的畫麵是大家都在驚恐地後退,而莫老爺意味深長地看向他。
幾聲巨響過後陷入沉寂,黑色消散,陸忘還是陸忘的樣子,腿也瘸著,人馬已經變成了一堆材料散落得到處都是。
隊友們圍到新人身邊,王石撿起掉落在地上的假發套到光腦門上,露出歉意的笑容。
時祈淵略有些遲鈍地抬起右手,手裏還握著那顆灰色的水晶,剛剛由於翻滾,水晶的棱角將手掌壓出印痕。
這個東西……與好友給他的糖果好像啊……有種不大好的感覺閃過,令他難受到幹嘔。
“這是什麼?”他舉著水晶朝大家展示。
華伊捧著臉蛋靜靜欣賞時祁淵的表演,真不愧是神明大人啊,人馬果然會留給他們,而他早就給自己的新人身份留好了後手!
陸忘正不斷地擦手和清理身上的汙漬,眉頭皺得老深說:“渾濁蟲的析出晶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