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寧猶豫了一下想借薑阮的槍來用,但是片刻就放棄了。
怪物再次撲了過來,它堅硬的翅膀快速地抖動出殘影,帶著淩厲的風。
一旁的薑阮看著迎麵撲來的怪物,慌亂地向旁邊一躲,不慎撲倒在地麵上。她並不能像她所說的那樣,坦然地直麵死亡。
她很害怕。
金龜子並沒有攻擊薑阮,它現在的目標隻有陸寧一個人。
陸寧沒有躲開,而是迎了上去。她橫著刀,刀口狠狠地撞在這怪物的前肢上。它的肢體並不如甲殼那般堅不可摧,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白痕。
這隻怪物防禦很高,行動卻有些笨重。陸寧很輕易地躲開它雜亂的攻擊。
她接連數刀砍在了同一個地方,怪物痛苦地嘶吼,很快,它就折了一隻腳。
隻要重複幾次,陸寧就可以斬斷它所有的肢體。那時候,它就不過是一塊案板上的魚肉。
可是不夠。陸寧想要的不單單是取巧地殺死這隻怪物。
她想要用這把刀,劈開它的殼子。這才是絕對的力量。
她眯著眼睛小口地喘氣,連續的猛烈撞擊讓她虎口似乎都裂開了,掌心一片濕潤。
但是她感覺不到疼。
她又舉起了刀。
這一瞬間,陸寧仿佛看到了江湛。她看到了那天江湛在研究中心,一刀劈開了那隻蝴蝶異種。
連著她的精神控製一起劈斷。
驚豔的一刀。
那時她隻是怔怔地靠在角落裏,沉迷於他的風姿。此刻她卻想起了更多。她看到了那把刀上,不斷流動的淡藍色的光。
她的精神力慢慢抽出,像繭一般細密地將刀包裹了起來。
隻要一刀。刀鋒的綠光大盛。
這一刀劈在了異種堅硬的甲殼上,帶著淺綠色的風刃。仿佛有什麼東西滲入了那厚厚的甲殼,然後連著血肉被撕裂開來。
那堅不可摧的金綠色甲殼裂開了條條細縫,竟然碎了。
整隻異種停在原地,閃爍著藍光,似乎有電流在它周身竄動。一秒後,它就像星光般散開,然後消失了。
陸寧拎著刀,目光轉向剩下的三隻。
十分鍾後。
薑阮驚魂未定地癱坐在地上,愣愣地看著陸寧。
她拖著長刀慢慢走過來,刀口上一路滴下金綠色的血液。
“你……”薑阮開口,她的聲音都還有些發飄。
陸寧的目光落在了她蒼白的臉頰上。
陸寧有些脫力,但還是緩緩舉起刀。
刀尖直接刺入薑阮的胸口。
周圍平原的景色瞬間褪去。
薑阮跪坐在地上,臉色蒼白。她還記得那一霎的感覺,那種尖刀插入心髒的感覺。模擬訓練室的痛感調到了最低,但她感覺到的確實一陣陣透心的冰涼。
她心有餘悸地按著胸口,仿佛那裏真的紮進去了一把長刀。
“阿阮。”一雙結實的手扶起她,摘下了她的頭盔。
她茫然地抬頭:“爸爸……你怎麼在這裏?”
“我剛下飛機就聽說你在這裏。”扶起薑阮的是個中年男人,四五十歲,有些謝頂。
陸寧也摘下頭盔,她此刻還有些脫力,手臂也在微微發抖。
“你的刀,用得很不錯。”江湛矜持地誇讚,“你很有悟性。”
他看出來了,那劈在怪物甲殼上的一刀,跟他的刀法一模一樣。
陸寧抿著嘴一笑。
“你這是做什麼!”那中年男人對著陸寧大怒道,“阿阮已經認輸了,你為什麼還要殺死她?”
“這位是研究中心的薑教授。”江湛漫不經心地介紹。
薑教授,陸寧有些模糊的印象。似乎就是她第一次去研究中心那一天,被顧楨從頭到腳貶得一文不值的薑教授。
她隱晦地看向江湛,江湛意會地點了點頭——沒錯,就是那個薑教授。
“你是江少將的人,倒是好手段。”薑教授冷哼道,“在戰場上殺害同胞,江少將就是這麼教導你的嗎?”
“一開始這不就是我跟薑阮之間的比試嗎?殺死對方,獲得勝利。”陸寧反問,“難道加了異種進來就不是比試了?”
薑教授一噎。
“而且,如果真的是在戰場上,你早就已經死了。”陸寧按下回放,暫停。
視頻的畫麵一幀幀倒回,然後停在薑阮的臉上,她的臉頰上有一道細細的血痕。
薑阮的臉色煞白,她根本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受了傷,或許是那隻異種撲過來的時候,或許更早。
“擊殺被感染者,我做錯了嗎?”陸寧露出了勝利者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