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雲澤換了郡王府尋常小廝的衣飾,緊緊跟在陳亦正身後,如過無人之境般,就這麼理直氣壯的穿過了大半個王府,最終停在了一扇出府的小門前。
守門的是個五十出頭的老人,他瞥了眼低頭中的閔雲澤,這才將門閂取下:“前門那邊已鬧了起來,你們趁亂快走。後頭有馬車接應,遇見人就說是府裏有人叫你們去采買齊月齋的糕點。”
陳亦正點頭:“你自己也小心些,別暴露出來,注意安全。”
老人顯然不是臨時被收買的郭家下人,而是陳亦正早就安置在這裏的內線。閔雲澤對這種安排並不陌生,平南郡王順風順水幾十年,早就惹來了無數的紅眼和忌憚。就算皇室也不肯全完信任他,弄個不打眼的老爺子在這兒坐門房,時不時打探些消息送出去,再容易不過。
閔雲澤盡量不去惹起二人的主意,但目光難免多在老人的臉上停留了小片刻。
“走吧,過不多時,裏麵就會發現咱們的行跡。”陳亦正回頭叫住閔雲澤:“我答應過師妹,把你安全送出。”
陳亦正心裏對這樣的合作並不情願,他還沒打算與郭家撕破臉,再有,上一回在大理寺與閔芳菲的不歡而散,始終叫陳亦正有個心結。
但是,這個忙又不得不幫。陳亦正需要閔芳菲的協助,尤其是現在當下,太後隻要緩和對自己的態度,宜昌侯府就能重新躋身進京城的社交圈。
皇上看似大權在握,實際上對生母甚是馴服。
尤其是在先帝遺留下的諸多問題上,皇上的態度更加一清二楚。
附和太後,是閔芳菲給陳亦正的一劑良藥。
二人悄然出了角門,西街之上並沒多少人留意,不遠處的一架小車見了,連忙甩開鞭子噠噠駛來。也就是須臾的功夫,連車帶人就消失在了人來人往的街道中。
......
這一邊,徐燁等並不知芳菲另有安排,隻暗暗埋怨自家姑娘前後不一,莽撞冒失。幸好後來平南郡王世子沒有一味追究,將他們幾個扣在王府,否則現在怎能輕易回到金安街?
寶蓮攙著芳菲跳下馬車,預備緊隨其後追進去,徐燁卻跑上來,悄悄抓住了妻子的袖口。
寶蓮心裏正為大少爺的事兒著急呢,忙瞪了一眼:“這個當口,你拽我幹嘛?”
徐燁瞥著已經進了院子的四姑娘,心一橫,就將寶蓮拉到了牆角:“回來的時候你跟在車裏,姑娘可說了什麼?”
芳菲當然與寶蓮交代了些內幕,不過寶蓮見丈夫焦急的模樣,便想故意逗弄逗弄他,便故作不知的表情:“姑娘能說什麼?無功而返,心情沮喪的緊。”
徐燁長歎一聲,撒開了緊攥妻子的手:“我就知道!四姑娘再要強,也不過就是個丫頭,在平南郡王府的時候瞧著是挺硬氣,不過叫那世子一說,也就慌慌張張逃了。”
寶蓮冷哼:“你要是這樣想咱們家姑娘,未免有些鼠目寸光。我也不和你多說,咱們自己進去瞧瞧就是。”
夫妻二人心思各異進了正院,因府裏還有李家的一幹女眷在,隻好寶蓮一人去內院請安。
這當下,大太太的房中早就是人頭攢動。李夫人與幾個侄女紛紛圍住了閔雲澤,關切之情不言而表。
原來,閔雲澤先芳菲一步回了金安街,大太太知道兒子平安無恙,連病也去了一半。
李夫人見閔雲澤平安歸來,又想著此時天色不早,幾個侄女多已出嫁,不好久留她們:“你們有心,明兒再打發個婆子丫鬟來問問就好。”
紅綾等都是新婦,也知道出來久,婆家會有閑言碎語,李夫人這麼一說,她們心存感激:“大伯母......”
李夫人不在意的笑了笑,這幾個女孩子都是打小兒就在她身邊長大的,雖非親生,但與親生的也沒什麼兩樣。頭幾年因為紅綢的原因,險些耽誤了紅綾等人的婚事,李夫人也有幾分愧疚,幸好後來事情圓滿解決,李夫人對紅綾等人格外照顧,這使得兩個女孩兒在婆家也地位牢固,輕易不受欺負。
李家的幾個少奶奶也趁勢去了,屋中便隻有閔雲澤和李氏姑嫂兩個。
閔雲澤將自己怎麼被大老爺帶走,怎麼得陳亦正相救一一說與了李夫人和大太太。
大太太連連念“阿彌陀佛”,倒是李夫人慨歎不已:“我原還覺得你太過溺愛這個女兒,不曾想,真到了要緊關頭,還真要指望這孩子。”
“嫂子,你哪裏知道她的好!”大太太也不是想在自己的親嫂子麵前賣弄,而是這幾年她瞧得出,李家雖然因為自己的緣故對芳菲不錯,但絕沒有拿著當親外孫女一般對待。大太太心裏多少有些難過,卻因為那是自己的娘家,總不好明說。如今正好有了這個機會,大太太豈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