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豈容突然想起什麼,語氣猶豫,還是問起那件事。
“方才我見步姑娘去往你府旁邊那座宅院,是……”
裴舟行便神色自然地與裴豈容說起這件事,他相信裴豈容不是散播謠言或愛嚼舌頭的人。
“小魚兒她想要和本王學功夫,從步府一來一回要花半個時辰,正好有一座沒人住的府邸,我便讓人通了路,在練武期間她都會住在那裏。”
小魚兒,他都叫小魚兒了。
“我記得你與她之前不是有過婚約不過推掉了,怎麼,現在後悔了?”裴豈容裝作與他開玩笑的樣子,實則卻很在意裴舟行的回答。
裴舟行不好意思地笑笑,卻沒正麵回答他。“三哥,我讓人給你備廂房。”
這樣的態度讓裴豈容也摸不準,他心中惴惴不安,以至於飯也沒吃好就回了房。
那邊步和魚正逗著鳥玩,裴舟行冷不丁地走過來嚇了她一跳。
“四殿下?”
裴舟行這時候才注意到她還稱呼自己四殿下,“叫我舟行吧”,說出這句才覺得奇怪,又在後麵加了一句,“沒人的時候”。
步和魚嘴上答應下來,心裏卻想,這怎麼敢,他可是四皇子啊。
“我明日要去邊境,便不能陪你練武,但你也不能鬆懈,勤壓腿勤紮馬步,我回來要檢查的。”
“去邊境?幾日回來啊?”這有點突然。
“大概三日”。
步和魚沉思後覺得還是關心一下她的老師,“不會有危險吧?”
裴舟行心中竟然升起一種欣慰的感覺,“難說,不過我會小心一些。”畢竟還有個人關心著自己。
明日之行危險重重,鮮侒族長相與承安國人有異,混入其中打探消息可能會被人察覺出來,若是之前的裴舟行必然是不管不顧隻靠一股衝勁。可現在不同,父皇病重朝綱不穩,稍有差池便是水深火熱的大事。
更何況他現在還有個小徒弟等著他教,行事要再穩妥些才好。
夜入戌時,不知道是哪家孩子放起的孔明燈,在夜空中尤為顯眼。
步和魚對著天空中那點亮閉上眼,做出許願的手勢放在胸口處
裴舟行被吸引了目光,輕聲道,“你還信這些?”
步和魚仍閉著眼,嘴巴卻在回複裴舟行,“不過是留個希望,總比沒有的好,隻求自己安心。”
步和魚本來是不相信的,可經過穿越這一遭,她便覺得世上的事其實早已經定好了結局,你以為的逆天改命又怎麼知道那不是上天安排的。既然老天選擇她來到這裏,便是看得起將使命托付給她,她隻管接受就是。
“本來是要向流星許願才對,可現在沒有,孔明燈也差不多,心誠就好。”
步和魚依舊望向燈,卻沒看見裴舟行望著自己的眼神,實在算不上純潔。
————
翌日一早,街上無一行人,隻見辰王府中有兩人牽著馬出來。
那兩人雖衣著不顯眼,但周身的氣場也昭示著他們絕非等閑之輩,正是裴舟行與裴豈容。
因著事情需保密,裴舟行隻告訴身邊的親信要去邊境一趟,還吩咐人找來兩件樸素的衣裳和鬥笠,與裴豈容起個大早出發。
隻不過他看裴豈容的模樣像是沒睡好,難不成睡慣了東宮認床?
裴豈容隻道自己沒睡好,卻沒說原因,腦海裏全是昨日晚上裴舟行從步和魚的院子回來的場景。
他本來心中裝著事,散步時不知不覺又走到小徑,隻站了一會便看見裴舟行從小徑走出來,他明明記得白天裴舟行告訴自己那條路是通向步和魚的,此刻他連騙自己都做不到了。
出來散心不成,心裏更堵得慌。裴豈容悶悶不樂回到廂房,糾結了半晌還是拿出了那幅畫。
這次來的匆忙,行裝一類都來不及,隻帶了一樣東西,那便是步和魚的畫像。
可沒想到真人就在這裏,一時之間,他也不知道在這裏看到步和魚應該是喜還是憂。
步和魚本來想偷個懶晚起半個時辰,沒想到守星早成了裴舟行的眼線,硬是把她從榻上拽了起來去練武。
步和魚忿忿地盯著守星,被盯著的人看見她的眼神縮縮脖子不好意思地笑笑,手上的動作卻一點沒停,裴舟行不在守星自然就成了代替他監督步和魚好好練習的最佳人選。
小打小鬧著,王府門口突然一陣喧嘩。
兩府之間隻隔著一道牆,那人的聲音很容易就傳到步和魚的耳朵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