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9點,周岩和於現準時在警局的一間辦公室裏打開電腦,與大洋彼岸的王宗視頻連線。林子川在家裏,他打開微型通訊器,保證自己能夠聽到周岩那邊的聲音。
王宗已經三十多歲了,十年前他還隻是長寧大學一個二十多歲的研究生,對比十年前的照片來看,他變化不大,隻是多了幾分中年人的沉穩。
大家都準備好了,周岩開了錄屏。王宗緩緩開口,道出了當年的實驗過程。
與此同時,莫崇晉在家裏,剛剛吃了早餐。他剛出院沒多久,因為身體原因,所以沒去上班,在家休息。
莫崇晉的早餐是他自己做的,一個人生活這麼多年,一點做飯的手藝還是要有的。
莫崇晉吃了一半,放下了筷子,忽然覺得孤獨。
以前莫崇日在的時候,至少吃飯的時候還有個伴。這個想法剛一冒出來,莫崇晉就“唰”的一下變了臉,臉上的表情說不清楚是憤怒還是羞恥。莫崇晉像個爆發的核彈一樣,手臂突然用力一揮,把整桌菜掀翻在地。
莫崇晉仿佛憤怒極了,重重地喘著氣。他很難說清楚他對他哥哥莫崇日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他覺得自己在哥哥麵前分裂成了兩半,一半的他憎惡和惡心他哥哥拿他當孌童的獸行,他覺得這樣的哥哥就應該五馬分屍,死上一千次一萬次;而另一半的他似乎在哥哥多年的暴行中屈服了,有些斯德哥爾摩情結,他甚至會神使鬼差地想“如果哥哥沒死就好了,至少我不會孤獨”,這樣的自己讓莫崇晉羞憤難當到想自殺。這種矛盾變成了一種心理壓力,壓得莫崇晉喘不過氣來,他覺得自己的人生就好像背著一座大山往前走。
莫崇晉常常想起十年前的事情。十年前,莫崇日死後,莫崇晉報名了鄭藜教授的實驗誌願者招募,走進了鄭藜的實驗室。
鄭藜的研究課題是“人類性行為與人格特質”,做實驗是為了證明這個課題。由於實驗采用雙盲法,所以一開始莫崇晉並不知道實驗目的。
莫崇晉在進入實驗前做了一份人格測量題,鄭藜也與他進行了一次交談,測量和交談的結果都表明莫崇晉是一個內向、敦厚、善良的人。
“你有同性戀傾向。”鄭藜坐在莫崇晉對麵,扶了扶眼鏡,說。
莫崇晉一個激靈,情緒突然失控:“不,我不是,我厭惡同性戀,非常厭惡!”
鄭藜卻高深莫測地笑了笑,反問:“真的麼?”
鄭藜對這個實驗者很滿意。接著,莫崇晉被鄭藜的助手王宗送入了一間臥室,臥室的床上躺著個男充氣娃娃,周圍放著奇奇怪怪的情趣用品,甚至還有繩、刀、鋸子一類的凶器。
助手王宗對莫崇晉說:“您在這個房間裏,可以對這個充氣娃娃做任何事,這裏有您可能會用到的工具。”
莫崇晉一看充氣娃娃的臉居然是個男人,生氣道:“為什麼它的臉是男人的臉?我不是同性戀,你們在羞辱我。”
王宗禮貌且平靜地對莫崇晉說:“如果您不是同性戀,對這個娃娃感到惡心,您不碰它就好了。實驗規則是,是否觸碰充氣娃娃是您的自由。”
莫崇晉聽了,覺得實驗規則還挺人性化。是否觸碰充氣娃娃是自己的自由,那就不碰它好了,反正到了時間就能從這個房間出去,出去之後拿錢走人。
“後來那間房間裏發生了什麼?”雲城區公安分局,周岩和於現坐在電腦前,聽王宗講到莫崇晉走進了實驗房間,都十分好奇接下來發生的事情。通訊器的另一邊,林子川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在聽。
王宗說道:“我們通過測量量表測出莫崇晉有同性戀傾向,為了使他在房間中表現出的行為最符合真實意識,我們給他準備了男充氣娃娃。”測量量表指的就是莫崇晉做的那份測試題,“莫崇晉情緒激動,稱自己不會對男充氣娃娃感興趣,但事實上,他進入房間後不久,就對男充氣娃娃進行了侵犯。出乎我們意料的是,人格測評顯示莫崇晉敦厚善良,可他對待充氣娃娃卻十分凶殘暴力。莫崇晉用繩子捆住充氣娃娃,用枕頭悶充氣娃娃的臉,他會進行性行為,但每次性行為結束後,他變得十分焦躁和憤怒,這種奇怪而可怕的憤怒讓他失去理智,甚至拿起房間裏的鋸子去鋸娃娃的四肢。實驗結束,當我們打開那扇房間門時,那個男充氣娃娃被損壞得十分嚴重,它的頭顱被砍下,腰從中間鋸開,四肢全部脫離身體,而且全部被鋸成七八段。莫崇晉陷入狂躁,他神智不清,發了瘋一樣的大哭又大笑,甚至有自殘傾向,我們緊急給他打了鎮定劑,他才昏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