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官情紙薄(二)(1 / 2)

“把當時貧交看不在眼裏,放不在心上,全無一毫照顧周恤之意,淡淡相看,用不著他一分氣力。真叫得‘官情紙薄’。”

——老屋子裏,那人坐在書桌前,點上了一盤老檀香,煙香嫋嫋。他在那本封麵寫著“黑影”的本子上寫下這句話。這句話出自《二刻拍案驚奇》,官情紙薄,說的就是官場爾虞我詐,人情淡薄。

那人想了想,又落筆寫下這樣一連串問句:

“什麼是權利?權利是自由,還是牢籠?為什麼人總有支配別人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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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身份是沙苑小區23號戶主侯立,重案中隊的人立即出現場。

侯立死了大約有兩天了,在洗手間上吊自殺。客廳的茶幾上放著抗抑鬱藥物以及市醫院病曆本,病曆本上寫著,侯立患有中度抑鬱。

“抑鬱症自殺?”周岩發出疑問,現在的首要任務是確認案件性質。

林子川搖了搖頭,他指著病曆本和抗抑鬱藥物,說:“藥放在茶幾上我理解,每天要吃,拿著方便。但病曆本有必要放在茶幾上嗎?”

“有人故意把病曆本放在茶幾上,就是要讓我們看到,讓我們以為侯立是抑鬱自殺的。”周岩眉頭一皺。

“我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林子川說。

“所以這是他殺案?”

“先看看痕檢和法醫有什麼發現吧。”

林子川剛說完,白離雲的聲音就從洗手間傳來:“林隊,快過來。”

林子川和周岩走到洗手間,洗手間裏有幾個人,幫忙把侯立的屍體放下來。

“這個人的死法……”白離雲斟酌了一下用詞,說:“很創新。”

周岩繃不住笑了出來,“‘很創新’是什麼說法?白法醫你別這時候玩幽默。”

林子川拍了周岩的腦袋一下,“讓白法醫講完。”

白離雲指了指洗手間裏的花灑,說:“說凶手是上吊,其實不準確,準確來說他是被勒死的。花灑頭連接著軟管,就是這個跟電話線一樣的東西,軟管的一端固定在牆上,另一端,也就是花灑頭,是可以活動的。侯立的脖子被軟管纏繞了幾圈,花灑頭卡在這個固定在牆上的掛毛巾的不鏽鋼架子上。侯立上身往前倒,在重力作用下,軟管會緊緊勒住侯立的脖子,就像我們剛進來時看到的那樣。”白離雲重現了死亡情景。

林子川摸摸下巴,說:“非典型性上吊?”

“林隊,你怎麼也突然幽默了?”周岩笑道。

白離雲卻歪了歪頭,看了林子川一眼,說:“為什麼不是勒殺?”

林子川一噎,真特麼靈魂拷問。

這時周岩好奇道:“從法醫的角度,怎麼區分上吊和勒殺?”

白離雲說:“上吊,是利用全部或部分體重產生的重力,使環繞頸部的繩索壓迫頸部而引起死亡;勒殺,是以繩索纏繞頸部,在繩索兩端用重力以外的力量,向兩側拉緊。”

“可是。”周岩指了指花灑的軟管,說:“白法醫,你看,軟管的一端固定在這麵牆上,另一端連接軟管的花灑頭固定在牆對麵的架子上。這個姿勢,侯立就算是因為重力往下墜,軟管也是朝兩側用力的啊。”

“所以這時候就要注意到一個細節。”白離雲讓林子川和周岩來看侯立脖子上的勒痕,“有輕微皮下出血,說明侯立死前有過掙紮。此案性質可以定性為他殺。凶手用花灑軟管繞在侯立脖子上好幾圈,勒死侯立,然後將花灑頭往不鏽鋼架子上一卡,製造出這個特殊的自殺場景。”

“那就可以立案了。”林子川說。

林子川叫來了於現,對他說:“於哥,去調監控吧。”

於現愁眉苦臉道:“林隊,調監控這事兒還要你說啊?可問題是,沒有監控啊。”

“啊?”周岩露出震驚的表情,“不是吧,沙園小區是個別墅小區啊!侯立這套房子都是獨棟的。這麼高檔的小區沒監控,開玩笑呢。”

於現露出很困惑的表情,“這事兒我也納悶得很。我剛才問了物業,物業說,是戶主侯立自己要求拆除自己家門口的監控的,理由是他是個很注重隱私的人。”

這時原姝從侯立的臥室裏走出來,她戴著手套,穿著鞋套,雙臂環在胸前,倚在門框上,很有氣場地說:“這當官的拆了監控,說明什麼,他這官當得黑,就怕一些鬼鬼祟祟的勾當被拍下來。比如企業老板上門來送禮啦,官員之間亂搞小團夥沒事上門通個氣啦,之類的。”

林子川一聽,突然反應過來,“對啊,侯立一個小小處長,哪來的錢在別墅小區買房子?於哥,重點調查侯立的經濟情況,查他有沒有受賄行為。小姝,你在樓上發現了什麼嗎?”

原姝神秘兮兮說:“重大發現。林隊,上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