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夫婦二人進宮謝恩。
待到了宮門口,賀蘭霽雨下馬車抬頭望去,紅牆黃瓦,金碧輝煌,比起大燕宮的淩厲冷峻,南夏的宮殿顯得更加雍貴神秘。
琉璃瓦、朱漆門,廊腰縵回,簷牙高啄。縱然這個國家衰敗沒落,卻仍舊在風雨飄搖中屹立中原大地千年。
比之曆史尚不足百年的大燕,隻這一點,便讓人不敢小覷。
即便大燕乃是如今公認的第一霸主國。
賀蘭霽雨還在原地走神,白倬雲睨了她一眼,道:“看什麼,遲了謝恩你擔待得了嗎?”
賀蘭霽雨回神還了個白眼,“侯爺這是上趕著找打啊。”
白倬雲笑了一聲,似乎是在嘲笑賀蘭霽雨不自量力。墨底的雲錦袍衫上是銀線栩栩的錦麒,玉帶皂靴,襯的那人瘦削的身形完美,麵容瀟灑,無所畏懼的猖狂。
入了太極殿,賀蘭霽雨依禮拜見了殿上端坐的夏帝。
其人乃是白倬雲叔父的結拜兄弟,近年來更是有意縱容白倬雲叔父,宣平侯,在朝中一家獨大。
賀蘭霽雨行禮時其實刻意調整了角度,彼時雖有麵紗覆麵,但在皇帝的位置上,仍能將自己臉上的傷勢,一覽無遺。
不出所料,那高坐大殿之上的中年人,好似什麼也沒看見,威嚴而不失親近地繼續稱讚侄兒夫妻,鶼鰈情深。
賀蘭霽雨心中陡然寒涼無比,腦中不斷思索計策。
不,有法子的,一定還有法子!我不能就這麼回去,一旦錯過這次機會......
賀蘭霽雨忽然猛地咬破嘴唇,劇痛令慌亂不安的神思平靜下來。
多年來練就的察言觀色,令賀蘭霽雨悄然觀察起上方夏帝的神色。
隻是,縱然察覺到皇帝有幾絲隱晦的不滿。
可很明顯,那人是絕不會因為自己一個遠嫁他國、無足輕重的婦人,而輕易處置權臣親侄!
賀蘭霽雨咬著唇內側的肉,眼睛不經意間瞄到了一旁。
頓時像遭了雷劈,突然激動地一個哆嗦,決眥望向正對皇帝回話的白倬雲,眼神中百轉千回的熊熊憤火,在幾秒間自行熄滅,進而整張雪白的小臉都飄起暖煦蕩漾的春風。
夏帝身旁有一名女子,剛才賀蘭霽雨過於緊張,一時沒注意到。
那女子睫毛濃密、雙眼魅惑,朱唇美豔誘人,美得極具侵略性,美得不可方物!
最重要的,那人看向白倬雲時,眼中有一閃而逝的--憎恨!
白倬雲的前任妻子既然曾當眾露傷自戕,想必他的獨特癖好瞞不住宮裏人。
而那女人既能伴君一側,想必至少是寵妃之流。今日夏帝召見外臣及家屬,不至於沒眼色留下。
賀蘭霽雨眉頭緊皺著,心頭卻是壓不住的狂喜!
瞧著便宜夫君有恃無恐的模樣,顯然不是頭回打死女人了。
這寵妃今日堅持留下,且流露出痛恨之色--說不定,是有親人慘遭毒手!就算不是,至少有所舊怨!
想到這,賀蘭霽雨心中有了把握,隻待等會拜見皇後等後宮嬪妃之時......
“想什麼呢?臉色差成這樣,不會是擔心大哥秋後算賬吧?”
白倬雲在賀蘭霽雨眼前揮了揮手,道。
賀蘭霽雨笑了笑,拉著他坐下,端茶遞水,“一切有侯爺在,妾身怕什麼?侯爺可是應了妾身的,男子漢大丈夫,不會食言而肥吧?”
宣平侯班師回朝在即,白倬雲仗著自己有靠山,幹脆不怕死道:“你在新婚夜毆打親夫,次日更夥同珍妃構陷本侯落獄,動刑不說,隨從也多數杖斃。若隻賣幾句軟話,就放過你,嗬,未免顯得夫綱不振。”
賀蘭霽雨睜眼說瞎話,辯駁道:“侯爺這話可是天大的冤枉,當日侯府侍衛言行無忌,侮辱娘娘,陛下看在叔父的份上,才隻罰你區區幾板子,聊作懲戒。
不也有沒死的麼?死了怪他命敗,侯爺怎可因此記恨陛下?
至於動刑,那就更是六月飛雪的冤屈了。
侯爺思過三日,連跪都沒敢讓您跪,您就是問自個兒的親隨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