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霏在他身上領教過鐵血手腕,曾經以為那些恨意會伴隨她一生,但她得說句實話,從小說的世界裏脫離後,恨意就消失了。
這樣也好,犯不著因為一個不是東西的死渣男,搞的自己心裏難受。
唯有冷漠才是最高的報複。
言霏一個都不信他們有真心,那玩意是女主專屬,她沒有。
她說:“我打車。”
男人的皮鞋擦的鋥亮,一步一步朝她走來,骨節分明的手指強勢按在她的行李箱上,“是要我親自請你嗎?”
言霏抱著雙臂冷笑回道:“是你局子沒蹲夠吧?”
無辜又可憐的導演猛吸一口冷氣,此刻他真心敬佩言霏。
眼前的男人,他略有耳聞,並且有幸見過兩回,再牛逼轟轟的人物,也要掂量自己有沒有本事能得罪的起他。
導演還不想下期節目就見不著言霏,用力掐了下她的胳膊,“你說話客氣點。”
言霏眼睛不躲不閃,和林子忱波瀾不興的雙眸對上,也不是挑釁,就是用最普通的語氣說:“沒必要,某些人不配讓我客氣。”
導演放棄治療,行吧,死吧,一起完蛋吧。
林子忱現在的脾氣不是一般的好,蓄謀已久的重逢,足夠讓他磨平自己身上所有尖銳的棱角。
很多個晚上,他做夢都是言霏死在他麵前的樣子。
他甚至能把血肉攪動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
少女嘴角溢出鮮血,眼角沁著大顆大顆的血淚,轟然墜落在他的麵前。
他的嗓子發不出任何聲音,劇烈的悲慟下好像失了聲帶。
幾十年來,都重複這一個夢。
那些年裏,林子忱隻在大病一場後去過她的墓地。
她沒有親戚也沒有朋友,墓地自然也沒人去探望過,沒人替她打掃整理。
他去的時候,墓碑周圍都長起了青草,她的照片定格在最美好的歲月,一張盈盈笑臉,眼睛月牙兒彎彎,唇間是燦若星河的笑意。
她永遠不會老去。
她依然活在最美的年紀,那麼明媚,那麼漂亮。
但彼時的他已經垂垂老矣,快要生活不能自理,滿頭的白發,滿臉的皺紋,每天都需要吃大量的藥物來維持生命。
他一輩子都沒有再愛過,也遺忘了愛一個人是什麼滋味。
林子忱嚐過最痛最苦的日子,此時麵對言霏的嘲諷竟然不覺得有什麼。
隻要人還活著就好,一切都來得及挽回。
“不信你可以打電話給你母親問問。”
言霏不會打,退一步說,就算這是她媽的意思,她也不會妥協。
林子忱知道她性格倔強,他看著圍過來的人群,好意提醒:“人越來越多了,你確定要這麼跟我一直耗下去嗎?”
言霏冷冷道:“別威脅我,我打車。”
她說罷就拉著導演往出租車專區走過去,粉絲們被保鏢攔住,留在原地。
林子忱厚顏無恥跟了上去。
“那我蹭個車。”
“你不覺得你現在特別像狗皮膏藥嗎?”言霏忍無可忍問他。
林子忱似乎並不介意自己被貼上這個難聽的標簽,“能貼上是我的榮幸。”
言霏氣絕,都到這種程度,她也無話可說。
導演真不想當夾心餅幹,誤入戰場的他現在隻想逃跑,他笑臉難看,“我看我們也不順路,不然我們各搭各的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