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清晨就這麼來到了。
難得的晴天。
雖然城市的冬日看不到湛藍的天空,然,睜開眼的第一瞬能看見能看見透亮的陽光,總是讓人心情有所釋放的。
陶子躺在床上,隻覺得胸口木木的,有什麼東西撐著,很難受。
然,她卻不願去回顧這東西究竟是什麼,寧願讓腦子停駐在短路的狀態,不去想,就可以沒有感覺了,不是嗎?
可是,她終究不能就這樣一直躺下去,她如今已經嫁人,是人家家裏的兒媳婦,第一次正式搬到別人家來住,無論寧家的人待她如何親和,她都不能放任自己任性。
爺爺到死那天都在給她掙一份嫁妝,隻是為了她出嫁的時候不被人笑話。
她嫁入寧家,沒帶一分錢嫁妝,寧家也沒笑話她,可她不能讓自己的行為成為人家的笑柄。
側了側身,準備起床,卻覺得枕頭上冰涼一片,難道她夢裏哭過了嗎?哭得這般傷心?
她趕緊從被子裏爬出來,跑進浴室一看,眼睛腫得高高的,皮膚繃得緊緊的,這些,都是哭過的明證啊……
心口依然木木地撐得難受,她昨晚為什麼哭呢?
她不要想起……不要……
用最快的速度漱洗,她跑出房門,她知道,隻要不在這個密閉的隻有她自己的空間裏,她就會重新露出笑容來……
一定可以!
時間已經不早,公公出去晨練了,廚房裏有聲音,想是嚴莊在準備早餐。
她循聲而去,廚房裏果然是嚴莊的身影。
“媽!”她叫了一聲。
嚴莊回頭一看,便看見她那雙腫得如核桃般的眼睛,驚訝地問,“這是怎麼了?誰欺負我們家桃桃了?”
心底的話怎麼能對婆婆說?隻是低了頭,輕聲道,“沒有!”
“還騙我!一定是那混小子!對不對?跟媽說,回頭我告訴你爸,等他下次回來休假,讓你爸修理他!”嚴莊拉著她的手安慰,把廚房交給保姆。
“媽,真的沒有……”嚴莊這麼一提,便想起那些不願想起的事情,胸口那種僵硬的疼痛似乎也找到了源頭,鮮活地流淌起來,聲音裏多了鼻音。
她出來的初衷,並非是要尋找安慰的,其實,有些事情,越是安慰,反越是傷感……
對於他和芊琪的事,她並非不好奇,隻是從來不敢提起這個禁忌的話題,此時此刻,她倒是滋生了一種渴望,很想問嚴莊,寧震謙和芊琪究竟是怎麼分開的。
抬頭看了眼嚴莊的臉色,是一臉誠摯的關心,那些話便問不出口了。
其實寧震謙和家裏的關係似乎並不好,這其中隻怕也有芊琪的原因在裏麵,既然他們一家人都在回避這個話題,嚴莊又待自己這般好,她怎麼好意思再提別人心裏的結呢?
終是擠了笑容出來,“媽,我真挺好的!我們準備早餐去吧,爸快要回來了吧!”
但嚴莊是何許人也,怎看不出她強裝的笑臉?於是拍拍她的手背道,“桃桃啊!你既然進了我們寧家的門,我就把你當自個女兒看的。你沒有家人,一個女孩兒家,連個傾訴的地方都沒有,我心裏將你看得更加重,有什麼委屈,我是鐵定站在你這邊的,所以,千萬不要自己憋著,和這個家生分了,知道嗎?”
“嗯!”她點點頭,心裏有一絲回暖,嚴莊這個婆婆,真是打著燈籠也難找的。
大著膽子靠進嚴莊懷裏,貪婪地呼吸著嚴莊身上的香味兒,更不願嚴莊為自己的事憂心了,於是一副小女兒態地說,“媽,沒啥,就是團長他好凶……”
嚴莊忍不住笑了,拍著她的肩膀說,“是為關你禁閉的事憋屈了?還是昨晚又挨訓了?我不都跟你說了嗎?山高皇帝遠的,他哪管得著你?你也忒老實了!他凶怎麼了?凶就怕他了?咱又不是他的兵!以後啊,媽慢慢教你怎麼對付凶的男人,你爸年輕的時候也凶著呢,現在你看看,除了那張臉老陰著,哪裏還有脾氣?放心吧,別的不說,我家這兩個男人都是一樣的性子,雷聲大雨點小,除了嗓門大點,別的心眼都沒有,心裏也善著呢,可會疼人了!”
是啊……可會疼人了……
她也是相信的,隻是,他疼的那個人永遠也不會是她罷了……
不過,不忍拂了嚴莊的意,笑了笑,點頭,“我知道的,媽。”
嚴莊也笑了,牽著她的手說,“桃桃啊,下個月是你生日吧?”
“媽,你怎麼知道?”這實在出乎她的意料,事實上,爺爺過世以後就再也沒有人記得她的生日,就連她自己,也常常忘記。一個人的生日,過著有什麼意思呢?
“傻孩子,我都說了把你當女兒,哪有媽媽不知道女兒生日的?”嚴莊輕輕點了點她額頭,“小震呢,在這一點上是靠不住的,能不能回來都是問題。我尋思著,這是你進我們家過的第一個生日,可不能疏忽了。你們結婚我們家也沒辦酒,家裏還有些親戚都不知道我娶兒媳婦了呢!我想在你生日那天辦個家宴,順便把你介紹給親朋好友,你怎麼看?”
說實話,陶子自己是不想這麼大操大辦的,但是,這是婆婆的心意,她不願掃婆婆的興,所以隻道,“媽,會不會小題大做了?”
“怎麼會小題大做?我家的兒媳婦啊!我盼這一天盼了多久了啊!怎麼隆重都不為過!最好啊,到那時候你肚子裏也能有好消息,我就雙喜臨門了!”嚴莊說著掃了她小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