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上便有些難為情,稍稍猶豫後,寫道:我老寫字,你不會煩?
原來還是自卑心在作祟呢……
想著他那麼驕傲的一個人,天不怕地不怕的,如今卻事事謹慎時時擔心,而這一切,還是為了她那塊該死的玉,心裏刺痛得難受,忍不住輕輕摸著他臉上細細的傷痕,輕道,“哥,我怎麼會煩?怎麼到現在你還不明白囡囡的心嗎?囡囡可是發過誓,要跟你同患難,共黃泉的,你是沒聽見還是忘記了?是要囡囡再說一次嗎?”
他搖搖頭,垂下眸來。
那樣的表情,讓她心中充滿了憐惜。他在她的過往裏,從來是那麼強大,從最初的保護神,到後來的黑臉首長,均是讓她仰望逢迎的天神,誰曾想,他居然會有這麼無助的時候呢?褪盡所有的光環,他亦不過一個最尋常的男人而已,而且,還是一個身心俱受傷的男人……
“哥,我們休息了好嗎?我給你擦一擦。”
他卻再次搖頭,壓著被子,不讓她有所舉動。
“怎麼了?再不乖我去叫護士來了!”不自覺的,居然用上了哄小朋友的語氣,說完,她自己也覺得詫異了……
他也有些難堪,不過,卻意外地點頭了……
這回輪到陶子驚詫了,他不是“誓死守身”的嗎?怎麼又答應了?
不過,他答應了,她可不幹了!說實話,自己男人的身體給別人看,她心裏多少還是有點不自在的……
“我去打熱水,你等會兒。”她覺得自己現在隻要離開他三步遠都要和他說清楚,免得他再摔東西。
這回,她果然沒聽到“哐當哐當”的聲音……
從衛生間裝了半臉盆水回來,他仍然壓著被子。
她不禁搖頭,“哥,你這是在幹什麼啊?”
勸說無用之後,她隻好來了蠻勁兒,“別想!你以為我真讓護士給你擦?在重症監護室那是沒辦法,讓湯月明給占了便宜!出來了,我可不想再讓別人侵犯我的主權!你今天擦也得擦,不擦我讓媽來給你擦!小護士什麼的,你就別想了!”
他被她說得一愣一愣的,末了,卻笑了起來。
真的是笑呢……
像高原的陽光一樣燦爛的笑容,她多久沒見了啊……
室內突然因這笑容而多了濃濃的溫存,她亦笑了,上前輕輕拉開他的手臂,掀開被子,解開他的衣服。
他的肌肉,並沒有因這次受傷和臥床而有萎縮的現象,隻是清瘦了好些,這麼許多天,不吃不喝的,怎麼會不瘦呢?
心疼之餘,用熱毛巾,給他一點點地擦拭著,動作輕柔且迅速。
擦完上身後,先給他把衣服穿上,才給他脫褲子。
抬頭看了一眼他,這家夥,理所當然地躺著,一點害羞的表情也沒有……
細心地給他擦完每一處皮膚,一絲細小的褶皺也沒錯過,而後再重新給他理好衣服褲子,被子蓋好。
待她把水倒掉返回時,隻見他閉著雙眼躺著,臉上的表情似乎還比較享受。
暗笑,剛才還跟她鬧別扭,現在知道舒服了?
以為他已經睡著,輕輕在他身邊坐下,雙手托著腮,凝視著他的臉,這個矛盾的家夥啊,真夠折騰人的……
忽的,他睜開了眼睛,手順勢便握住了她的手,不放。
“不是睡著了嗎?”她低聲笑。
他看著她,黑瞳深幽,眼睛一眨不眨。
“睡吧,今天已經夠累了……”她溫柔地伸出手來,輕輕撫摸著他的臉,他的眼,他的鼻。他鼻子上的小紅旗已經被她擦掉了,還留有一個淺淺的印記。
他搖搖頭。
“怎麼了?”這又是在鬧什麼別扭了嗎?瞧情形不太像,眼睛裏沒有憤怒,隻有一種好像叫做脈脈溫情的東西。
他示意拿紙筆給她。
她依言。
隻見他寫了幾個字,折起來交給她,眼神裏似有躲閃。
會寫了些啥?這樣的表情,肯定沒什麼好事!
她疑惑地展開,果然!紙上寫著幾個大字:想抱著你。
什麼男人!
她狠瞪他一眼,在紙上批示:不行!並且接連打了一連串的驚歎號。
他似乎預料到是這樣的批複,很是委屈的樣子,在紙上繼續寫:合理要求,組織為何不批?
批!不劈你不錯了!一重病號就起色心!
組織回複:武器磨損修複期,禁止使用。
他看了之後再度一笑,仍是笑得很燦爛那種,寫道:我就想抱一抱你。會覺得安心。
似乎是她想多了……
她臉色如窗外火燒般的雲一樣豔紅,嘟噥,“那也不行啊!你得好好躺著。醫生說的。”
組織的話不敢不聽,可是明顯的,傷兵有情緒!
她無奈,太陽得從西邊出來多少回,才能讓她家首長說出這樣的話啊……這也得歸功於他現在什麼都不能做,不然,粗魯的兵哥哥總是一把將她按倒……
既然人家都這麼說了,也不能讓人家失望是不?她隻好俯下身來,輕聲道,“抱是肯定不行的,親一下,算補償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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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