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腳如同被釘在了地上一樣,一步也邁不出去。
而在芊琪另一隻腳也邁出來時,他扶住了她的胳膊,之後,左臂便攬住了她的肩……
她盯著他的手臂,那雙曾緊緊擁抱過她,曾給過她無數溫暖和依靠,曾帶給她無數歡愉和美好的堅實雙臂,如今在為另一個女人充當港灣……
這,是物歸原主麼?還是她可以宣布她對這雙手臂的主權?
暮色中,芊琪倚靠著他的手臂,低低地和他說著什麼,他亦在低低回應。
那一幕,深深刺痛了她的眼……
她和他站在一起,還是如此地和諧般配……
芊琪穿著平底鞋,身高亦到了他耳朵,不像她,穿著高跟鞋,還要努力仰起頭才能看到他的臉……
而留了長發的她,比陶子十六歲見她時少了飛揚利落,多了幾分婉約和女人味,皮膚較之從前比,也明顯白皙,許是因為後來再不在太陽下訓練的緣故。
然,這並不影響她和他站起一起的效果。若說從前的他們是一雙楠木,那麼到了現在,她便如垂柳扶風,柔美而俊秀了……
奇怪的是,他們並沒有進院門,隻是在門口站立著往內張望。
而後,芊琪便哭了,哭倒在他肩頭……
陶子倒吸一口氣,再沒有勇氣看下去,眼眶刺刺的,似乎有熱熱的東西在滾動。
她趕緊轉開臉,以免苗苗發現。
然,苗苗還是發現了,一把拽住她,“你怎麼了?”
“沒什麼,沙迷了眼……”她聽見自己的聲音有點暗啞,忍不住又往對麵瞟了一眼,那邊的兩人已經相擁在一起,而他,似乎還在低聲勸慰著她什麼。
“陶子!你就當我是白癡吧!”苗苗吼了一聲,發現她明顯異樣的眼神,順著她目光望過去,發現了對麵相擁的一對人,雖然那女人,頭埋在男人懷裏看不清什麼模樣,可那個男人,卻真真切切是陶子的男神首長!
“他x的!”苗苗爆了句粗口,拽著陶子的胳膊就往對麵走。
“不要……苗苗……不要……”她掙紮著不肯上前。
她沒有勇氣走到他們麵前去……沒有……
說來真是好笑,分明她才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卻在自己丈夫摟著另一個女人的時候縮頭縮腦自慚形穢……
苗苗恨鐵不成鋼地用力拽了一下她的手,回頭吼道,“姓陶的!你給我有點出息!你才是應該理直氣壯的那一個!怕個什麼勁兒?姐姐我今天給你討公道了!敢欺負我的女人!管他是天皇老子也鬧個天翻地覆!一句話,渣男都得死!這寧家的男人就沒一個好東西!我看他們這回有什麼話可說!”
這又關寧家什麼事?一竿子把一船人都打翻了……
陶子無心去想她話裏的意思,自己的心早已經被這兩個人鬧得紛亂,隻是,原諒她,她的堅強可以承受住人生任何的艱難險阻,獨獨的,無法麵對眼前這一切……
他是她的天,是她的地,是她全部的世界,現在這樣走上去,是要將她的世界活生生血淋淋地撕碎了麼?她想逃,隻想逃離得遠遠的,不要讓她麵臨鮮血淋漓的一幕好不好?
又或者,眼前的這一切隻是一個夢呢?隻要夢醒,她就會看見,其實她正睡在寧家他的房間裏,被子裏還有他起床後殘餘的氣息,前一晚,他還曾摸著她的肚子,問她,這裏有小囡了嗎?小囡什麼時候可以到這裏來……
對,一定是這樣的!它就是個夢!苗苗不是在雲南嗎?她怎麼會來北京?隻是做夢而已……
神情恍惚,腳步虛浮,卻身不由己地被苗苗牽著往前走了……
直到走過了馬路,走到了他們兩米遠的地方,直到他鬢角的發、他腮邊的胡茬都看得清清楚楚,直到,那不可抑製的痛,清晰地紮著她的心,她的每一個細胞,她才終於確信,這一切,真的不是夢……
下意識地,便想逃,卻被苗苗抓得緊緊的。
她哀求的眼神看著苗苗,求苗苗不要再往前走,而他,卻似有了感應一般,恰在這時抬起眸來,於是,陶子和他的目光在空氣中撞了個正著……
世界頓時一片死寂,他一向深邃的眸子裏此時此刻隻有一種顏色——灰白,灰白的恐懼之色。
避無可避……
她反倒平靜下來,就這麼靜靜地望著他,唇角還浮出淺淺一抹笑來。
猶記曾經的火鍋店,她的角色是章之黎的未婚妻,今時今刻,她,又將是怎樣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