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總是在嚴莊麵前叫他團長,即便現在調回北京了任副參,還是喜歡叫他團長……
隻是,以後再沒機會叫了吧……
胸口的疼痛便膨脹起來,如海綿吸了水一般不斷擴大,直到撐滿整個胸腔,她再無法負荷,無法呼吸……
“不,桃桃,你誤會了……”嚴莊歎息,“我都給你說了吧……芊琪是除夕那天回來的……”
陶子想起嚴莊除夕那晚的反應,難怪……
“她之所以先找我而沒有找小震,是因為,她知道小震已經結婚,而她回來的目的,隻是想把孩子托付給我們……其實,你大概已經知道了,芊琪患了白血病,無法再照顧孩子,所以才在離開八年後回來,也是因為這個孩子,否則以她的性格,隻怕在外麵病死了也不會回來了……”嚴莊說著,眼裏又漫起了淚。
“她一個人偷偷回來的,既沒告訴父母,也沒告訴小震,隻是和我商量該怎麼辦。可是,這種事我又該怎麼辦?如果說穿,家裏必然天翻地覆,你也必然傷心欲絕,所以,在知道消息的最初,我隻和你爸說了,瞞著你和小震,讓你們回家去祭祖,希望你們快快樂樂地過春節,可是,我也知道,紙包不住火,我和你爸不可能永遠一直這樣瞞下去,對你不公平,對孩子更不公平,你是我心疼的兒媳婦,而孩子,是寧家的骨肉,手心手背都是肉……”嚴莊拭了拭眼角溢出來的淚,“我們想著,先安頓吧,畢竟這段時間以來安排芊琪住院,安排莫忘的住處,忙著請醫生,忙得腳不沾地,就把找你和小震談話的事一拖再拖,誰知道,小震偏巧那天去醫院看老幹部,就這麼巧遇了芊琪……”
陶子已經可以想象當時是怎樣的情形了,那個讓他瘋讓他狂讓他愛了八年的芊琪,一旦躍入他的眼簾,他隻怕是沒了命地追過去吧……
“芊琪是個可憐的孩子,病成這樣回來,還不敢通知父母怕他們傷心,我們又怎麼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病下去不管不顧?所以,給她醫治,照顧她,是應盡的責任,至於能否治好,是個未知數,治好以後又該怎樣,我們也沒想過,更不敢去想……因為即便芊琪康複了,還有個莫忘,這孩子更讓人心疼……八歲了,個頭小得跟五歲的孩子差不多……我知道他咬過你,可能你也不喜歡他,可是,你不要怪他,他隻是個孩子,而且……還是個自閉兒……”說到這裏,嚴莊頓時泣不成聲。
原來如此……
陶子怔然,認識嚴莊這麼久,從來沒見她淩亂過,更別說像現在這樣,在她麵前無助地哭……
她想起莫忘那雙過於冷漠的眼睛,心中莫可名狀,似乎,這一瞬,愛,抑或是恨,都被那雙冷漠的眼給凍結……
“桃桃,我也是最近才了解自閉兒,從前聽這個名詞以為隻是性格孤僻不善和人交往,現在才知道,原來不是……我們甚至在想,如果芊琪不是一個人在外麵吃苦,是不是孩子就不會有這個病,或者芊琪也不會病……”
所以,寧家注定背負一生對芊琪的愧疚了……
陶子明白……
在這樣的負疚裏,更是沒有幸福可尋的……
“桃桃,我們寧家欠下的債,該我們寧家自己背,照顧自閉兒,更是一輩子的負擔,裏麵的艱辛、痛苦和絕望,不是語言能形容的,你是這麼善良可愛的女孩,我們……我們不能自私地把你拖進來……所以……”嚴莊猶豫著,終狠了心說,“所以,我們寧家人是沒有選擇的餘地的,可是你有,你可以選擇放棄,也可以選擇堅持,無論你做出怎樣的決定,媽媽都支持你,感謝你,真的,你不知道,媽媽多麼慶幸你來到我們家,如果可以,媽媽真希望我們一家人能像從前一樣快快樂樂在一起……”
陶子良久地陷入了沉默……
嚴莊又道,“桃桃,你可以好好考慮一下,不急著做決定,如果選擇離開,媽媽不會虧待你,雖然物質上的補償是低俗的,可是,原諒媽媽,隻有能力做這麼低俗的事,如果,你選擇留在寧家,媽媽定然感激你一輩子,做你堅強的後盾,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會站在你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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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