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們將屋內收拾幹淨,產婆抱著孩子拿到我身邊讓我看,很小的一個,閉著眼睛在睡覺。
“少夫人早產,未足月的孩子太小定要精心養著”產婆滿臉心疼的把孩子放在我身邊,“少夫人也要顧好身子,您身子太虛了。”
我使了個眼色給慕清,慕清立馬從袖中掏出一袋銀兩遞給產婆:“方才我話說的重,別忘心裏去。”
那產婆接過錢袋連聲道謝:“多謝少夫人賞,我就是個粗人,少夫人無需與我客氣。”
慕清送走了產婆,我讓奶母把孩子帶下去吃奶,屏退屋裏的人。
程祁煜是第二天趕回來的,我在床上坐著吃飯,他風塵仆仆的闖進來,臉上還蹭了點灰。
沒有第一時間看孩子,他走到我麵前有些抱歉道:“沒趕上。”
不是他沒趕上,是我提前喝了藥。
我回:“你看起來很累,事情還順利嗎?”
“還好。”
也不知他回的哪一句,或者是每一句。
“過幾日帶孩子去程府給老夫人瞧瞧”我同他說時就見他走到門口從小廝手裏接了個箱子擺在地上,“這是什麼?”
“買了些小玩意。”
他從箱子裏拿出了竹蜻蜓,透亮的玉石棋子,做工精致的木馬還有好些個靈巧的東西,我定睛一看頗有些驚訝:“還有九連環?”
“你知道這個?”他把手中的九連環遞給我,帶了些笑意。
我拿著擺弄了一下,答:“小的時候玩過。”
“你幼時去過西邊?”
“我倆比賽。”
“嗯?”
我指了指箱子,又揚揚手:“你也拿一個,看誰先解出來。”
一整個下午我倆都在收拾他從西邊帶來的東西,應該說是我在坐著指揮他收拾,桌上的花瓶擺件都撤了換上了這些機靈小巧的玩意,看著多了幾分生趣。
一天三頓的喝藥,慢慢的我能下了床,程祁煜想抱來孩子給我看,我總怕他吵鬧避開不見。
程府來了人,說是老夫人想看看重孫,我的身子沒恢複,程祁煜自己帶著孩子去。
我坐在床上玩著九連環,比我想的要難很多,這麼多天我一個環也沒解出來。
慕清走進來,遞給了我一封信,信上清秀的字體寥寥幾個字:思逝者,至新界,八月初三。
“少夫人…少夫人?”
我緩過神將信折起來收好:“今天什麼日子?”
“沒什麼日子,就八月初三?”
八月初三…
“更衣。”我下了床被慕清攔下。
“少夫人你要出門嗎?可你還沒出月子呢。”
“我說更衣!”我皺眉輕叱,慕清沒見過我這副模樣,隻好拿了衣裳替我更衣。
收拾一通後,我製止了慕清想跟著我出門。
我將銀針藏在袖中,馬車一路搖搖晃晃,很快就到了,下了車我同馬夫道:“走遠些等我,若半個時辰我還沒出現,趕緊回去找程祁煜。”
新界是林中的一個宅子,我以前常來,可以說它曾經是我的宅子。
我推開門走進去,院裏靜悄悄的,我繞到後院一個女子坐在墳前,矮桌上還擺了三壺酒。
見到我來,那女子笑著朝我招手:“剛生完孩子就把你叫來,抱歉啊,隻是這個時間改不了,我也不想的。”
她說的語無倫次,她的雙眼通紅,她的語氣悲傷又帶著恨意。
對我的恨意。
“蘇安容,你喝醉了。”我想將她扶起來,她一把甩開我,拿起桌上的酒壺塞在我懷裏。
“是啊,我是喝醉了,那你呢?你不喝醉嗎?來啊,喝啊”她這麼說著,身子搖搖晃晃手撐著墓碑指著我,“我忘了啊,你剛生完孩子,身子金貴著,你不能喝。”
她又從我懷裏拿過酒壺,將酒全都灑在地上,酒順著地麵流到我的腳邊,她蹲在地上喃喃:“哥,知道你愛喝酒,都是上好的,多喝點。”
“我帶萬時今來看你啦,是我寫的信,不然她都忘了,你說說你,你死了除了我和爹娘誰還記得啊,你值不值啊?”
她的話裏毫不掩蓋的蘊了太多悲傷,我抬頭看了看灰蒙蒙的天,忍了許久才把眼淚忍回去。
“你喝醉了,我給你送回去。”我扶起她,她抓著我的手臂,一陣刺痛。
她抽出銀針扔在地上,靠在我耳邊說:“我不回去,你也不能回去。”
我感覺自己的身子逐漸無力,意識開始模糊,她還在說:“你不是善用毒嗎?你不是善用銀針嗎?”
後麵的話還沒聽完我的眼前一黑就沒了意識。
感覺到臉上被潑了水,我睜開眼發現手腳被綁了起來,一個眼生的婢女把水盆扔到一邊,蘇安容蹲在我麵前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