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以後,我真真切切地喜歡上了數學。把概念和定理融會貫通了之後成績簡直突飛猛進,曾經的短板學科一下子就成了優勢學科,排名也提高了。
隻是零還是雷打不動總分第一。
這些學霸都是怎麼回事?平常看他不上補習班、還經常去學校社團練習網球、周末啊長假啊約著景光出去釣魚野營,明明每天都在享受生活到底怎麼做才能學習變得這麼好。唉,這就是天才嗎?我看見了人類的參差。
我肯定也很努力了,每周都被老爸逼著去理科補習班,而且當然是在零和景光出去玩的時候……
後來每次期中期末降穀零都是數學英語第一,我是國語第一。貼出排名表時我和他的名字都在相鄰列表的頂端,那種感覺還是蠻不錯的。
這天零又去網球場練習了,我也帶了一本小說坐在球場外的樹蔭下等他結束。僅是我的一廂情願,單相思的人總是會想盡一切辦法靠近他一點,即使已知是徒勞。
我看見零溫柔地指導初一學妹發球,還糾正姿勢和球拍握法。女生紅著臉,零緊貼著她一邊笑著一邊給她講解,從我的視角來看兩人就像擁抱在一起。
戀愛小說從膝蓋上滑落,心裏莫名有種刺痛的感覺……
初夏的陽光何時變得這麼灼熱刺眼了?
零注意到我的目光了,他用力地向我招手,我也勉強回給他一個微笑。
我若無其事地撿起了掉在草坪上的小說,卻剛好翻到了最後一頁。女主人公說:“我喜歡你。”男生回答:“對不起,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可惡……
別給我劇透啊。
降穀零周圍不乏給他告白、寫情書的女生。他去參加東京都網球大賽的時候,外校還會有女生對他一見鍾情。
我知道自己僅僅是他曾經的同桌外加回家順路的普通同學,我成績一般、長相又不出眾、性格也有些內向膽小,我自知配不上那麼耀眼的降穀零。聽景光說他將來想去當警察,和普普通通又沒有夢想的我簡直是雲泥之別……
我拍了拍製服裙上的灰塵,從草坪上站起來,碰到值日結束的景光和他一起回去了。
後來升入初三,我們尖子班出現了一條很奇怪的規定:提前交卷的同學可以隨意出教室玩,但是老師會當場改卷,要求是120分滿分的試卷不能低於115分,否則罰抄。
某天數學小考,學霸降穀零同學一如既往地早早寫完試卷在後排撐著腦袋轉筆,時不時發出不小的聲響,他周圍的同學都皺起了眉,無聲的抗議。
我明白了,這是他對我和景光的暗示。我悄悄回頭看降穀零,他果然對我使眼色慫恿我趕緊交卷。
我撅嘴瞪了他一眼,自己明明還有最後一道大題沒寫完呢,解答思路是有了還需要幾分鍾寫步驟啊。再看看同桌景光,他抓耳撓腮的,看樣子是沒辦法提前交卷了。
總之我三下兩下匆匆把步驟寫完了,檢查了整張試卷,倒是沒有磕磕絆絆的題目,隻是有一個選擇題沒有把握……
我再次回頭看一眼零,他等著不耐煩的樣子看見我的目光又閃亮起來,下垂的狗狗眼讓人沒有辦法拒絕。
我歪了歪頭眉頭緊鎖,意思是‘真的要提前交卷?’,零瘋狂點頭,‘交吧交吧,早點出去玩!’
“喂喂,栗藤同學、降穀同學,寫完了沒有?隔那麼遠還能眉目傳情?”坐在講台上的數學老師警告我們。我歎了一口氣,拿著試卷給老師批改,零見我行動了,他也起身。
我們倆同時把試卷交給老師,紅筆圈圈畫畫的摩擦聲刺激著耳膜,我站在零旁邊,心跳逐漸加速。我不知道是因為聽見老師那裏傳來沙沙沙的改卷聲音,還是因為我聞到了零的校服上那讓人舒心的柔軟劑的味道……
首先批改完了零的試卷,閃閃亮的120分滿分,他轉過頭微微笑又驕傲地看了我一眼。我被他漂亮的眼睛盯著看臉頰通紅急忙轉過頭,繼續緊張地看著老師改我的試卷。
嘶……我倒吸一口涼氣,果然我沒有把握的那個選擇題寫錯了。沒關係隻扣了三分,還不至於罰抄。
我咬緊了下嘴唇仔細盯著老師的紅筆筆尖,臉側的碎發從耳後滑落我也毫不在意,緊張得直咽口水。當然,我也沒有注意到零注視著我的目光……
完蛋了。
最後一道大題因為我太著急,移項粗心大意忘記變號了,讓人痛恨的失誤,最後我以113分罰抄決定。
數學老師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青悠啊……”我懂,那是作為從小看著長大的同事的女兒,一種無奈又好笑的心情吧。
距離考試結束還有二十多分鍾,老師打發我們倆出去玩。
我踏出教室門時回頭看了一眼景光,他還在埋頭苦幹,零上來用力抓住我的手腕,“快走,別打擾他們考試了。”
他拉著我去了教學樓的天台,那是我們和景光三個人經常中午吃便當的地方。
我跟在零後麵一言不發,嘟著嘴超委屈。
如果不是他催促我那我肯定不會粗心寫錯最後一題啊……
可是,自己其實特別清楚,我想和零待在一起,我喜歡他、想靠近他,所以才會這麼著急交卷,根本怪不了他。
“嗚……”
看見零牽著我手的背影,眼睛一酸就哭出來了。
“喂,青悠,別哭啊……不就是罰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