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活了二十年後,我終於擼到了貓。
——不,這麼說不準確。
準確來說,在我小學低年級的時候,我還是摸過貓的。學校附近的街邊會有攤販拎著擔子或推著小車兜售擠在籠子裏的寵物。爸爸媽媽經常告訴我,那些人賣的小貓小狗太幼小,又容易生病,根本養不活,我隻敢在經過的時候隔著籠子縫偷偷用手指戳一戳裏麵貓咪的腦袋。
所以說,當我終於擼到一隻成年的、健康的、會喵喵叫也會撓我的貓時,我感覺自己的心都快要化了。
——不,這麼說也不準確。
準確來說,我並不是在擼貓,我是在努力以自己生澀的手法將這隻貓裝進貓包裏。
這就是亞門鋼太郎下定決心去見真戶曉前,拜托我做的最後一件事——去真戶曉家,把她最重要的行李——這隻叫海之星的長毛貓從寄養的鄰居家帶過來。我長著一副人畜無害的學生樣,又有合法的身份,是他如今相熟的人中最能找個理由騙過真戶曉鄰居的人了。
帶著貓包、貓糧、其他好幾袋備品打車回到安置真戶曉的萬丈駐地簡直費了我半條命,隨後我又得知亞門鋼太郎到re去見霧島董香了,海之星隻能暫時交給一味兄弟照顧,等待他過來接手。我為了再享受幾天能擼貓的生活,賴在了這邊,順帶著為幾乎不眠不休的萬丈替班,直到真戶曉醒來的那一天。
距離上次小醜襲擊g、白西服集團露麵與其對抗後過了一段時間,g內部發生了巨大的變故。舊多二福當上了局長,在他的繼任儀式上,他當著全場的搜查官介紹了自己設立的新任庫因克斯——被他稱之為oggai的少年部隊。這群孩子看起來平均不超過十五歲,個個和食屍鬼一樣戴著麵具,像舊多二福的提線木偶般當著全場搜查官的麵殺死了幾名被俘虜的小醜和背叛的佐佐木琲世,作為他們初入g的功績。
——當然,被處決的“佐佐木琲世”不是真正的金木研,而是不知從何而來的與金木研長相一致的另一個人。我在看到新聞的時候就第一時間發消息向金木研本人確認了。
g局長在全體搜查官麵前作秀撒謊,本來對黑山羊更有利。一旦金木研現身,舊多的威嚴就會遭到衝擊。但這個關底boss好像本就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他的oggai——由於寫起來太生僻了所以被納基稱作死之部隊的新庫因克斯——在露麵後立刻被投入了實戰。舊多用這支部隊對食屍鬼開展了地毯式搜查,夢魘曾留意的好幾撮無組織食屍鬼都被這群詭異的孩子輕易滅殺。
多虧了夢魘這幾年來散布的和平互助理念,有零散的食屍鬼跑過來求助,佐藤將他們紛紛庇護到夢魘和黑山羊的據點。但夢魘據點接連遭到襲擊,我在和佐藤一起護送一群幸存者轉移的路上還得知黑山羊也有一個據點的成員遇襲了。
不久後,我們在焦灼中接到了來自月山習的傳訊——黑山羊要解散所有據點,分成多個班不斷轉移。他希望夢魘也能采取同樣的措施,接下來先到八區的集裝箱區域集合,再進行細致的分組和計劃。
事態發展至此,再區分夢魘與黑山羊並不是合並而是合作已經沒必要了。佐藤帶著大部分夢魘幹部參與了黑山羊分組的集會,果斷將夢魘的戰力和需要保護的無戰鬥力食屍鬼與黑山羊的合流在一起。最後撤離咖啡店的金木研和霧島董香臨行前,搜查官甚至踩著他們的腳步找到了re,地麵已經不再安全。在接下來的一個月,我們逐漸轉移至二十四區——位於東京地下,被管道和廢棄鐵路聯通的廢墟中。聽說這裏是上世紀、甚至更久前生活在東京的食屍鬼開辟的生存空間。
夢魘在黑山羊內部重整後,金木研將我分配到和白西服同組的巡邏隊中,我們如今的任務是去地麵覓食,順便尋覓幸存的食屍鬼,將其中沒有極端思想、隻是想求生的那些帶回地下,納入黑山羊的庇護。得益於半食屍鬼的身份,隻要不碰上格外敏銳的死之部隊,我還是能混入人群的。我常常是前鋒探路的那一個,也因此能目睹不少奇異的畫麵。
舊多的食屍鬼清繳計劃不可阻攔般穩步推進,他在市區建立了大大的電子屏,上麵顯示著不斷刷新的食屍鬼殲滅率,而在電子屏下方,他常常堆上實打實的食屍鬼屍骸,讓死之部隊的孩子們提頭示眾。說實話,我覺得這樣的場麵比有些食屍鬼捕食的現場還恐怖,但舊多不知怎地把握住了一個很微妙的度,因為他年輕俊秀又雷厲風行,在高中生中還掀起了一陣熱潮,有不少年輕人為他組成了偶像似的後援團。
雖說我也已經作為食屍鬼戰鬥了四年,還贏得了不小的名氣,但除去舊多這個詭異的敵首,在麵對死之部隊的時候,我也還是會覺得透心徹骨地惡寒。從新聞上了解和遠遠觀察時,我就能察覺到他們缺乏生氣,交手後感覺更加深刻,明明是會流血的肉軀,長著稚嫩的臉龐,卻像木偶一樣機械,再流暢純熟的戰鬥技巧和強大的赫子也掩蓋不住他們缺乏生命力的麻木氣息。
在一個陰鬱的黃昏,巡邏隊在一處僻靜的街道上找到了一支搜查官部隊,所幸這次不是死之部隊,而是普通的中年搜查官,他們追著一個約莫十二三歲的男孩跑過空無一人的小巷,我將這個消息通報給同組的成員後,還不等協調戰力,就聽到了納基興致勃勃的呼喝。果不其然,他無視隊內編排,率先衝向了那群搜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