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德帝的臉色因為這一句話又沉了幾分，但不像剛剛那樣勃然大怒。
他垂下眼眸來，冷冷的哼了一聲，“不錯，這孩子的確是一直在京都之中，根本就沒有被帶走。”
沈決訝異的抬起臉來，“怎會如此，竟然有這般猖狂的綁匪嗎？”
她說著，又有了幾分若有所思，“說起來，臣妾先前也的確覺得此事有些蹊蹺，謝夫子家中一貫是沒什麼錢財的，綁架他的外孫女又是圖些什麼呢？”
“不圖財自然就是為名了，單說個人名氣，便是全國上下也沒有幾個人能比得過他謝雲。”
平德帝說到這裏，渾濁的眼睛裏閃過一抹暗光，有些意味深長，“襄妃似乎還未曾告訴朕，你究竟是如何請到謝雲來做若兒的老師。”
“因為不是臣妾請來的，臣妾自然不知道該如何告訴陛下了。”沈決偏了偏頭顯得無辜又懵懂，回答的理直氣壯，“陛下還記得之前瑞王同您領了口諭，說要看看若兒的事情嗎？”
沈決手上動作越發輕柔，唇角微微向上勾起，“正是那一次會麵，瑞王同臣妾說，可以替若兒請來謝夫子做老師，臣妾當時也有些吃驚，沒想到殿下竟然有這般本事，連謝夫子都能請到呢。”
她將告狀說得無比自然，完全聽不出來她是在用這種極度溫柔的語氣上眼藥。
先前那奏折上的內容還曆曆在目，平德帝重重地吐出一口濁氣，“朕知曉了，此事你不用管，隻要安心等著伴讀進宮來就可以。”
“陛下說不管，那臣妾就不管了。”沈決將香膏蓋子蓋上，不動聲色用袖子擦了擦掌心，“若兒用午膳的時辰到了，臣妾就先回去了。”
平德帝現在滿腦子都被奏朝上的事情纏住了，直接擺擺手，“你也辛苦了，早些回去吧。”
他的疑心病又犯了，完全沒心思去管沈決。
沈決恭敬的福身行禮，遮擋住眼底閃過的一抹暗光，轉身離開了。
季豫這廝想要通過這種綁架旁人外孫女的方式拉攏她，可要付出些代價來才行。
謝夫子這樣的老師她定然是要留下的，但這罪名她不肯擔，也絕不認下季豫的人情。
她隻需要放出這麼一個消息來，便可以讓這兄弟三人彼此製衡，互相牽製，還能將謝夫子的外孫女也救回來，何樂而不為呢？
打從這天開始，沈決便沒有再詢問過有關綁架一案的事情，但各種謠言傳得沸沸揚揚，她知曉她剛離開延壽宮不久，季豫就來了。
那天季豫一直跪在延壽宮門口，平德帝叫他在烈陽下曬了兩個時辰才肯放他進來，延壽宮裏近身伺候的宮人們說，那天瑞王被陛下斥責了一番，陛下動了好大的怒氣，大驚之下甚至病情複發，連喝了好幾碗藥才勉強鎮定住。
沈決扯了扯嘴角，臉色也冷淡了下來。
不必說，平德帝隻要一犯病吃的就不是普通的藥，要麼是淩天塵製作的那些不知道混雜了什麼成分的丹藥，要麼就是她母親的血。
而這兩樣東西都不能多吃，尤其是淩天塵的丹藥，他為了能讓自己煉製出來的藥丸看上去有效果，在裏麵用上了許多的虎狼之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