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臉色凝重到了僵硬,他咬著牙,強行壓抑著怒火,“若是正常祭天自然沒什麼,可我們陛下惦記的乃是活祭呀!”
“你說什麼?”沈決聲音猛得拔高,甚至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拿活人祭天?他好端端的,怎麼會有了這種念頭?”
“草民也並不知曉,陛下昨日作出隨口一問的樣子來,應該是有了想法正在試探口風,並未做決定。”謝雲眸光裏帶著痛心疾首,“身為一國之君,這種念頭根本就不該起,更別說落到實處!”
他先前還在為自己做這種阿諛奉承的事情而感到不情願,現在才覺得,幸好沈決安排他來了平德帝身邊。
不然他又怎麼會知道,這位陛下在養病時都糊塗至此,腦子裏居然存在這種聽著就令人發指的念頭!
沈決臉色也同樣沉了下來。
她知道平德帝為了追求長生,已經沒了底線。連將活人養在宮中,日日放血給他熬藥這種事情他都能做得出,人性在他身上已經極為淡薄。
但她沒料到,現如今平德帝居然已經到了窮凶極惡的地步。
這樣的人別說是做帝王,他連活著都是造孽!
“夫子先冷靜,我們現在是為數不多的知情人,一定要穩住。”沈決用力攥了攥拳頭,“無論陛下為何會起這個念頭,我們一定要想盡辦法將這念頭遏製住,絕對不能給他一絲一毫的機會!”
“草民知曉,現如今草民能信任的人,也就隻有娘娘您一個了,這才提前來同您稟告。”謝雲道。
他昨日聽到平德帝那番問話心髒猛的一跳,若不是為了外孫女,按照他往常的脾氣,隻怕會當場拍案而起,怒斥平德帝的荒唐。
但現在他隻能審時度勢,強行忍耐下來,第二天尋了個機會才來通知沈決。
沈決瞧見他隱忍至極的模樣,在心底無聲的歎了口氣。
“為難夫子了。”
謝雲這種寧折不彎的文人,都學會了委曲求全。
“夫子放心,您既然將此事告知了本宮,本宮就不會讓您失望,一定竭盡全力將此事攔下來。”沈決說著皺起眉毛,“隻是本宮想不明白,陛下為何會有此念頭?是突發奇想,還是被人點撥引導呢?”
聞言謝雲冷哼了一聲,“這種念頭既然已經開口問人,就不可能是突發奇想,想必陛下本來也有此想法,再加上有人引導著,這才成了今日的局麵。”
他抬起頭,那雙雖然蒼老,但依舊清澈的眼睛直直看著沈決,“在陛下身邊能說上話的人,除了娘娘您,也就隻剩下一個了。”
淩天塵。
和淩天塵比起來,沈決給平德帝造成的影響可謂十分輕微,她隻能在細微末節的事情上改變平德帝的念頭罷了。
“本宮知曉了。”沈決眸光一點點沉了下來,“今日本宮會去一趟延壽宮,倘若陛下已然篤定主意,必然會詢問本宮一句。本宮先來打探一番,再來同夫子相商。”
她將桌案上的香料都撥弄到一邊,目光沉得有些心驚,語氣堅定,“倘若此事真的是淩天塵提出,那麼這個人……”
“就留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