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做出這副一身正氣又十分焦急的樣子來,平德帝縱然心裏頭萬般不情願,也隻能強行提起精神來應對。
他輕咳了一聲,“怎麼?出什麼事了?丞相盡管直言。”
“陛下,西南急報,昨日西南突發地動山體坍塌!”
這可是天災。
平德帝緩緩坐直了身子,“怎麼回事?為何會發生地動?是人為的嗎?”
在他剛剛提出要祭天就發生了這種事,一貫自大又獨斷專行的平德帝自然接受不能,隻好說這是人為。
這話音一落下,丞相就露出了那副痛心疾首的表情,似乎是難以接受平德帝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這場地動塌了西南小半個山頭,沒有造成人員傷亡已然是萬幸,又怎麼可能是人為呢?”丞相語氣深沉不已,“陛下萬萬不可再說這種話,若是激怒上天,再降天災,到時候可就不好收場了。”
沈決聽到這裏,眉毛緩緩的跳動了一下,又迅速將思緒都壓下去。
丞相說話還真是十分大膽,居然直接說這是天罰。
這直白的程度,就差直接在打平德帝的臉了。
淑貴妃臉色也緩緩變了,她沒料到丞相進來居然是為了說這件事情,還以為丞相身為大皇子太傅,應當站在她這一邊才對。
當然臉色最難看的仍舊是平德帝。
昨日他和淩天塵提到祭天的事情,先前讚同他的淩天塵,居然改口說他這幾日觀了星象,發現祭天之事並不適合盡快推行,如果要強行落實,恐怕會引起天怒。
當時他並沒有放在心上,甚至對淩天塵有了些不悅。他是天子,這世間的一切都由他說了算,沒有誰有資格為他降下天罰。
但這番話還是影響了平德帝,他之後又不死心的去問了謝雲。
謝雲的回答也絲毫沒有超出他的預料,這個男人即便入了官場,依舊是一身磊落正氣,絲毫沒有順著平德帝心意的打算。
接連受挫,平德帝原本就十分不開心,外頭又有大臣跪在宮門口勸諫,仿佛是在逼他低頭。
直到沈決過來了,對他說出那番貼心又體己的話,他這才覺著心情舒坦了不少。
沒成想這份舒心隻持續了這麼短的時間。
丞相帶來的這份奏章,這個消息,簡直是在活生生打他的臉,讓難堪至極,動怒之下甚至一陣胸悶氣短,呼吸都跟著不順暢了。
沈決趕緊湊上前去,輕輕在平德帝胸口拍了兩下,又把旁邊的香粉拿出來,細致的塗在平德帝耳後。
她這一番動作迅速又自然,根本沒有給旁人可乘之機,別說是淑貴妃,就連袁喜都沒她動作快。
平德帝聞著耳邊那清新淡雅的味道,緩緩的放鬆了呼吸。
他現在真是越來越離不開這一抹香了,關鍵時刻簡直能將他從鬼門關拉回來。
“朕知曉了,丞相將奏章放下便先退下吧。”平德帝擺了擺手,聲音聽上去無力極了,“還有外頭那些跪著的,也讓他們都回去吧。”
丞相目的達成,現在旁邊還有兩位妃嬪,他也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與平德帝高談闊論朝堂政事,便躬身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