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季垣自己也覺得有些奇怪。
沈決長得貌美是真的,可他先前從未在一個女子的外貌上這般在意過。更別說沈決哭了一宿,回來便洗淨了臉,此刻素麵朝天。
一個臉上不施粉黛的女人,他看著居然覺得對方長得很有幾分豔麗,這個念頭實在是太過離奇了。
“王爺在看什麼?”沈決偏過頭去,眼眸波光漣灩,“該不會是看本宮這副哭過的醜樣子,看到出神了吧,那本宮可會覺得受寵若驚。”
她一句話將季垣的思緒拉了回來,不帶半點旖旎曖昧,話裏的嘲諷都快要溢出來了。
“娘娘對自己的外貌這般自信嗎?這倒是讓本王有些稱奇了。”季垣嘴上半分不饒人。
他們兩人說到此處,頗有幾分爭鋒相對的味道。沈決正要回上一句,外間就有人急促的跑了進來。
是季垣身邊的侍衛,前世沈決曾經見過好幾次,私底下也打過些交道。
這侍衛原本是死侍,後來見了光,但對季垣忠心耿耿從未變過,是他身邊最好用的一把刀指哪兒打哪兒。
“王爺,已經招了。”
延壽宮外頭被打死的宮人排成一排,血把台階都染紅了,才終於有人開始互相攀咬。
“既然招了,那就去看看吧,也不費本王廢了這麼大一番功夫。”季垣懶洋洋的站起身,偏頭看向沈決,“娘娘要不要一起去?”
“既然都趕上了,總歸是要看一看的,否則豈不是讓本宮白白被人冤枉。”沈決語氣淡淡,也跟著站起了身。
外間仍舊在守夜的宮人是靜純,她進去尋了個披風出來,給沈決係好又提了一盞宮燈,這才往外走。
沈決沒想到,她此生還會和季垣這樣心平氣和的走在一處。
果然世事難料,就像她重生一樣,今生的各種境遇都叫人預想不到。
“娘娘害怕見血嗎?”季垣忽然開口。
“若是怕,就不會和王爺一起走了。”沈決道,“王爺您深夜血洗延壽宮的事情後,宮內外都傳遍了,真是威風八麵呀。”
她一張口就帶著淡淡的嘲諷,臉上的揶揄都快要溢出來了。
季垣就著昏黃的燈光扭頭看向沈決。
這個女人實在是嘴硬,這般溫柔的光落在她身上,也沒給她半分改變。
“那就好,到時候別直接吐在延壽宮裏,惹得皇兄不快。”季垣說著便壓低了聲音,“到時候娘娘精心獲得的聖寵可就該消退了,豈不是得不償失。”
沈決偏頭看向季垣,眸光裏有些訝異,又隱隱帶著幾分不敢置信。
她前世跟了季垣那麼久,他不僅沒和她用這樣的語氣說過話,她也從未見這男人這般和誰對話過。
聽上去甚至有些……幼稚。
沒錯,就是幼稚。
沈決對這個形容感到心驚,但又覺得沒什麼問題。
季垣什麼時候也開始呈這種口舌之利,非要和一個後宮女子爭論出個所以然來才能滿意?
放在從前,得罪了他的人直接就被處理掉了,哪裏會費這種唇舌功夫?
可能他這一段時間走的太順,人也變得悠閑了吧。
沈決默默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