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倩正式留下,住在書齋的次日,莫易在書齋寫了許久的書後,小倩為莫易遞上茶並讓他趁機歇歇,他喝了一口茶後,出於好奇,央求小倩講狐道中的故事。
小倩真講了一個狐女守倫理禮儀的故事。
莫易聽小倩說完故事,大笑說:“小倩妹妹如此說來,是暗喻小生娶你為妻,也要按照我們人間的婚姻禮儀來是吧?”
小倩笑著說:“小倩乃一孤狐,易哥哥能留小倩住下,便是憐愛小狐,小倩不奢望人間的婚禮,易哥哥繼續寫書吧,小倩去準備午飯了。”
莫易也微笑著拿起筆,把剛才小倩講的趣事記錄了下來。
吃過午飯,莫易對小倩說:“我去看看阿嬌,小倩妹妹一起去否?”
小倩笑著說:“小倩就不去了,你在姐姐家若是聊得很晚,便在她那裏睡下吧,免得夜路不好走。”
莫易笑著說:“小倩妹妹如此說來,讓我頗為感動啊。”
到梁氏宅院時,梁氏又驚喜又詫異,笑著對莫易說:“易郎不在書齋抱著郎君的溫柔鄉,跑到我這寒舍來做什麼。”
莫易也笑著說:“阿嬌莫要取笑,小生就是想來與阿嬌說說話。”
梁氏馬上泡茶款待,兩人坐定,莫易想起上午小倩妹妹說起的故事頗為有趣,便對梁氏說:“阿嬌,可否與我說說你們冥界的故事,對我寫書或者有些啟發。”
梁氏笑著說:“易郎這是想聽鬼故事啊!那……好吧,妾就給易郎說一個去年我聽到的鬼故事吧。”
梁氏喝了一口茶後,便開始講起鬼故事來。
話說在洪武十三年,有個山東姓西門的書生來到濟南辦事,西門生辦完正事後,因為此地有幾個他故去的親友,便在街市上買了些香紙祭品之類,來到城南郊一處荒墳之中,祭奠幾個故去親友的魂靈。
祭奠完後,當晚便在荒墳旁的一座寺院中,租下一間房子住下。
次日,西門生因有事進城去了,天色很晚尚未回房,此時有一位少年到訪,見西門生不在寓所,便摘下帽子,鞋子也沒有脫,仰躺在床上,寺院有人問他是誰?那少年閉著眼也不回答。
西門生回到寺院時,夜色朦朧,什麼也看不分明,他親自走到床邊問,那少年直瞪著兩眼說:“我在等這屋的主人,你在一邊絮絮叨叨問什麼?難道我是盜賊不成!”
西門生笑著說:“此屋主人就在此。”那少年聽了,急忙起身,戴上帽子整整衣服,向西門生作揖禮拜,坐下與西門生殷勤地道寒暄。
西門生聽他的口音,似曾相識,拿燈火來一看,原來是同鄉好友朱生,他也正好死於此地,西門生大吃一驚,不禁向後倒退,轉身欲走。
朱生向前拉住他,說:“我與你有文字之交,你怎麼這樣薄情?我雖然做了鬼,但朋友的情分,還是念念不忘的,如今對你有所冒犯,望你不要認為我是鬼就猜疑。”
西門生隻好坐下,問他有何事?朱生說:“你的外甥女孤身獨居,還沒有婚配,我很想找個夫人,幾次托人去求婚,她總以無長者做主而推辭了,希望能得到你的幫助,把這件事辦成。”
西門生心想:自己確有一個外甥女,年幼時就失去了娘親,曾寄養在自己家,十五歲那年她才回到自己爹爹身邊,後來她與爹爹又被官兵捕到濟南,外甥女聽到爹爹慘死的消息,又驚嚇又哀痛,不久也死了。
西門生聽了朱生這個請求後,說道:“她有自己的爹爹做主,求我幹什麼?”
朱生說:“她爹的靈柩,被她爹的侄兒遷走已不在此地。”
西門生又問:“那她過去都依靠誰住呢?”
朱生說:“與鄰居的一位老太太住在一起。”
西門生私下思慮:活人怎能給鬼來做媒?
朱生說道:“如果蒙您應允,還得請您走一趟。”
朱生說完站起來,拉住西門生的手,西門生欲推辭地問:“到哪裏去?”朱生說:“你盡管跟我走就是了。”西門生隻好勉強跟他走了。
向北大約走了一裏多路,西門生看到有個很大的村莊,全村約有幾百戶人家。
兩人走到一座宅院前,朱生停下叩門,有位老太太出來,敞開兩扇門,問朱生有什麼事。
朱生說:“請您告訴姑娘,她舅舅來了。”
老太太進去,不一會又返身出來,邀西門生進去,回頭對朱生說:“兩間屋子太狹窄,有煩公子在門外稍候片刻。”
西門生跟隨老太太進去,見半畝荒院中,有兩間小屋,外甥女迎在門口哭泣,西門生也跟著哭了一場。
哭完走進屋裏,燈光微弱,西門生見外甥女容光秀麗、白皙,如同生時,她眼淚汪汪地望著舅舅,問家中舅母與姑姑都好?
西門生說:“大家都好,隻是你舅母也已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