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易次日吃過早飯後,馬上把前一夜聽來的趣事寫了下來,寫到最後,也是越寫越有了興致,最後連午飯都不想吃了。
梁氏和小倩見他如此廢寢忘食地寫文章,兩人悄悄一商量,便一個去搶了他手中的筆,一個將他拉了起來,兩人強行把他推搡到桌子前坐下吃飯。
莫易坐下來,開玩笑地說:“我正寫得興起了,你們卻把我強拉來吃飯,吃過飯後要是沒有了靈感,我可不輕饒你們兩個。”
梁氏笑著說:“郎君想把我們如何處置?妾與小倩妹妹一起聯手,郎君能對我們奈何。”
小倩也開玩笑地說:“是啊,小倩與梁姐姐不欺負易哥哥就算額外開恩了。”
說完後,梁氏與小倩都大笑,笑過後,梁氏問:“郎君方才是有了什麼靈感,不妨邊吃邊說來聽聽,妾與小倩妹妹也可給你一些意見,如何?”
莫易想了想,笑著說道:“方才見阿嬌與小倩如此‘恐嚇’我,突然有了一個新靈感,我要寫一個可憐書生被他的惡老婆欺負的故事。”
梁氏聽他如此說,也笑著打趣地說:“郎君這是暗喻妾和小倩妹妹都是惡人吧,好吧……郎君權且說說你的構思,讓妾和小倩妹妹聽聽,看看在郎君心中,這個惡婆娘到底如何作惡。”
莫易笑著說:“暫且不說,此處賣個關子,我已經吃好,先去寫作了,阿嬌和小倩妹妹等會兒都可來看看我的手稿便知。”
說完,莫易放下碗筷,快步走到書房,坐下拿起筆,開始把大腦中的想法寫下來:
在鬆江府華亭縣有個姓奚的書生,少年時爹娘便駕鶴西去了,家裏十分貧困,但奚生卻是一個高雅修潔、清奇灑脫的美俊少年,當地有個姓雷的富翁,見了奚生後非常喜歡,便將自己的女兒嫁給了他,還承諾說要為他擴修房屋、置買田產。
這個奚生剛娶雷氏後不久,他的嶽丈雷富翁就去世了,夫人的弟兄們都很輕看奚生,從不和他來往,還有他的夫人雷氏,更是傲慢凶悍,常把他當作奴仆一樣的使喚,夫人自己吃美味佳肴,卻讓他吃粗茶淡飯,吃飯時給他折兩根草杆當筷子,這些事情奚生都強忍了下來。
在奚生十九歲時,去縣裏考秀才,結果不如人意,名落孫山,他心裏很是懊喪,回到家中,見鍋裏熬著羊肉羹,此時正好他的夫人不在,奚生便悄悄舀起一碗吃起來。
可是不多一會兒,雷氏走了進來看到他在偷吃,也不說話,劈手就把鍋子端走了,並把他手裏的碗也搶走了。
奚生十分羞慚,把筷子拋到地上說:“如此境遇,倒不如死了!”
雷氏聽奚生如此說,冷笑一聲,帶著怨恨地問他:什麼時候去死,說完話後,還扔給他一根繩子讓他去上吊。
奚生大怒,隨手拿起旁邊一個空飯碗砸向雷氏,結果空碗飛向了她的頭,把雷氏頭打破了,奚生砸碗後便離家出走,路上仔細想想,萬念俱灰,想著活著實在是不如死了,便懷揣著一根繩子進入一條深穀中,準備找一個僻靜地方自盡。
走進一個深穀樹叢裏,正要選個結實的樹枝係繩子,忽見土崖間微微露出半條裙子,瞬間,一個小丫環冒出來,看見奚生後,又急忙縮了回去,像影子一樣消失了,土崖上卻沒有一點裂痕。
奚生心知是妖鬼,但正要尋死,所以也不害怕,將繩子放下,一屁股坐在地上,察看動靜。
片刻後,那丫環又露出半張臉,往外看了一眼,立即縮了回去,奚生心想:如能跟著這些妖鬼去,倒能享受到死的樂趣,便在地上抓起一塊石頭,敲打著土崖說:“地下如能進去,請指條路,我不是來尋歡的,是求速死的!”敲了很久也沒有見動靜。
奚生又敲著土崖說了一遍,隻聽土崖內有人說道:“想尋死先回去吧,晚上再來!”話音雖細得像蚊子鳴叫,奚生聽起來卻是清晰刺耳。
奚生答道“好吧!”說完便往回走了,準備等到天黑再來。
他等了很長時間,終於等到夕陽落山,天空繁星閃爍,奚生再走到那土崖前時,土崖忽然冒出一片高大的府邸,兩扇大門靜靜地敞開著,奚生一步步登上台階,走了進去。
走了很多幾步後,見前麵橫著一條河,波浪洶湧,熱氣蒸騰,像是溫泉,用手試試,水熱得像沸水,奚生不知道這河有多深,懷疑這就是妖鬼指給他尋死的地方,便不管不顧地一頭紮了進去。
結果河中的熱水浸透幾層衣服,皮膚灼燙得像要爛了一樣,幸虧是浮在水麵上,沒有沉下去,在水中遊了很久,漸漸能忍受水的熱度,極力掙紮著才爬上河的南岸,所幸全身並沒有燙傷。
他又往前走了一會兒,遠遠望見前方有一座大屋子內透出燈光,他便朝著那屋子走去,突然見到屋內有一條大狗竄出來,向奚生猛撲,一口咬住了他的衣服,將襪子撕破了,奚生急忙摸起塊石頭打去,那狗才稍往後退了退。
接著又有一群狗攔路狂叫起來,那些狗都像牛犢一樣大,正在危急時刻,一個丫環出來將群狗喝退,看著奚生說:“那尋死的人,過來,我家娘子可憐你遭受迫害,處境艱難,讓我送你去安樂窩,從此後再沒有苦難了。”說完便挑著燈,領著奚生開了後門,在昏黑的夜幕下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