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人給我叫進來吧。”墨紫回想的功夫,裘三娘已經穿戴妥當。
墨紫打起簾子,等裘三娘走到外屋的榻上坐下,這才往門口廊下一站,不高不低傳喚,“安媽媽,姑娘請了。”
就見安婆子穿過小院,笑得眼睛縫成線。
墨紫看在眼裏,心道,笑吧,笑吧,看誰笑到最後。
“安媽媽,想喝什麼茶?”她臉上淡淡浮起一層笑,“我給您泡去。”
“墨紫,不勞動你。我就是來傳太太話,說完就走。”大概三娘院裏的,唯有這丫頭得體適宜,安婆子輕輕嘖聲,“這嘴恁甜,怪道討人喜歡了。”
墨紫沒接茬,幫著撩簾,“安媽媽,裏邊請。”不喜歡也得給好臉,要不然她如何能打聽到前頭的消息?
“三姑娘好。”安婆子福了福身,暗中聞聞屋中的薰香,偷眼瞧著榻上的擺設,默記在心。
裘三娘緩扣著茶蓋,嗯了一聲,“不必多禮。母親讓你傳什麼話?”
“姑娘合著都聽見了?”安婆子作勢打嘴,“瞧我這嗓門,莫驚了姑娘的覺。”
“驚都驚了,打嘴也該我讓丫頭們打上來,你自己能打疼自己麼?”裘三娘雖是排行老三,上頭兩個姐姐早夭,所以貨真價實裘家的大小姐。
安婆子縱有太太撐腰,也曉得主仆之分,心裏咒著,嘴上卻連聲認錯,又把來意說了,“太太今晚在鴻春閣設宴招待貴客,請姑娘盛裝出席。”
“貴客從哪兒來?”懶懶一問,卻不容不答。
“上都敬王爺的姨太太衛氏,與太太同長起來的情分。她娘家老太爺過世,特地回來送一程。因太太常在信裏誇姑娘們性情品貌百裏挑一,欲借此機會,見上一麵。”安婆子謹慎措詞。
“那麼矜貴的人物,能見上一見,是我們當晚輩的福氣。”上都敬王府?難不成真有這麼好的事?
墨紫眼觀鼻,鼻觀心。
“那是自然的。三姑娘是咱裘府大小姐,天仙的相貌,性情更沒得挑,定能討貴人的歡喜。那位雖說是姨太太,但和敬王妃處得跟親姐妹似的,常跟著前後伺候,認識不少上都的貴夫人。”安婆子把話說到這兒就差不多了,“三姑娘,時候也不早了,您趕緊準備準備吧。老婆子還得回太太去。”
“墨紫,替我送送。”茶沒動一口,裘三娘斜瞅著墨紫。
“安媽媽,我送您出去。”墨紫怎不知裘三娘是要讓自己再套套話。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堂屋。
“安媽媽,這個您收下。”墨紫從袖袋裏拿出三錢銀子,“勞您久候,姑娘心裏也過意不去。”
安婆子假意推了推,最後笑著收進香囊袋裏,“別的不說,三姑娘對咱們底下人最大方。”
誰不會唱戲?墨紫淡然看在眼裏,“聽媽媽之意,那位姨太太是想在咱裘府的小姐裏選一個出去?”
“可不是,也不知道誰有這個福氣?”安婆子見錢眼開,而且也不是什麼不能說的。各房都心知肚明。
“是幫誰家說親?”上都嗎?有些遠了。
“還能幫誰?當然是敬王府裏的少爺。所以我才說是福氣。”安婆子不看僧麵看錢麵。
墨紫又塞了五錢銀子,“哪位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