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周文聽到元澄的話,有些不情願,斜睨一眼墨紫,目光憤憤,“賣與她五千兩,我們已是吃了大虧。再白送一顆,這未免代價太大了。”
“有什麼代價,能與自己的命相提並論?周老板剛才不也說過,人沒了命,還要銀子做什麼。”墨紫並不為自己的假道義臉紅,她不偷不搶,對第一貪官獅子大開口,等於牛身上拔根毛,不用內疚。
不愧是第一貪官,都成階下囚了,還能逃出來,又有周文這樣替他效力的人。而且,看他作主水淨珠的一賣一送,顯然這家珠玉記同他關係非淺,說不定他是真正的老板。
“那麼,墨哥可是答應了?”元澄並不理會周文,隻問墨紫。
“不瞞大人,我確實心動。”她多帶來了六個,也不介意再多帶走一個。一顆二十萬兩的珠子,對於積蓄十兩都不到的自己來說,絕對是不能不吞的肥餌。
“廢話,一分不花,你得大把銀子。”周文是有利必圖的商人,他當著元澄的麵毫不諱言地抱怨,不像忠仆。
“墨哥請說下去。”元澄卻將周文忽略到底。
不但是個貪官,還是個聰明官。墨紫看著正前方那個佝僂的影子,“我雖心動,可還有猶豫。不知大人可曾聽過蠍子和青蛙的故事?”餌雖大,也得取下來再吃。
“元某在聽。”嗓子眼被石磨壓過去似的,又沙又啞,隨時會再也說不出話來的樣子。
“蠍子要過河,但他不會遊泳。這時一隻青蛙要過河去。於是它就請青蛙背它過河。青蛙不肯,說你的尾巴有毒,萬一紮我,怎麼辦。蠍子就跟青蛙再三保證,絕不紮它。蠍子說,我如果在過河的時候紮你,你死了,我不也死了,怎麼會紮你呢。青蛙想想也對,就答應背它了。大人,你可猜得到結果?”墨紫一時興起,忘了之前在裘府講故事引起的風波,又講了一個故事。
元澄半晌未發一言,當墨紫以為他猜不到時,他開口答道,“我猜,蠍子還是紮死了青蛙,然後自己也淹死了。”
“不錯。”墨紫心想,怪不得都說自古奸臣亦是能臣,忠臣倒可能不聰明。“青蛙臨死前問蠍子,你明知道紮死我,你也會死,為什麼非要紮我呢?蠍子無奈地回答,我也沒辦法,因為這是我的天性啊。大人送我水淨珠,我確實有貪心。可我載大人過江,途中若遇到水軍,大人即便不想連累我,恐怕我也難逃其罪。沒有私貨在船上的我,被抓到頂多就是打幾十板子。可如果是幫欽犯逃走,那卻是死罪。隻要想到這一點,我就像青蛙一樣猶豫了。”
“你想如何?”元澄既是聰明人,立刻反問墨紫。
“倒也不難。隻要大人同我立下生死契,如不幸遇上官兵,我讓你跳水,你就得跳,若是撐不住死了,你家人今後也不能追究我的責任就是。生是你幸,死是你命。這就是咱們私船的規矩。”一張契,死不相幹的意思。
“收了兩顆珠子,不但不能保人過江,還讓人死都不牽連你,太狠了吧。”周文這頭氣得七竅生煙,暗道他招了個什麼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