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延朅接到端格狩派人送來的急報時,如五雷轟頂。豆綠不見了,楚毓不見了,他都可以承受。可是——
墨紫不見了!
他仰天怒嘯一聲,拔出身旁影衛的彎刀,將送信之人砍斃。便是端格狩來,恐怕他也不會留情。因為,此時的他,完全失去了理智。
墨紫再也不會回來了!這份強烈的直覺幾乎吞噬他的心魂,令他無法不崩潰!直到今日此刻,他才知道她已經絕情。她說她改日嫁他,她的臉紅害羞,甚至她的受傷,都是一場精心的騙局。
原來被騙,真得會撕心裂肺,腸斷情碎,黯然神傷。
他曾經騙過她,而且騙了很久。他以為至少他對她的心是真的,所以隻要他哄一哄,她自然會回心轉意。他給她留了國後的位置,他給她全部的情滿懷的愛,他還為他和她的兒子預留未來的王位。這一切,都是他自以為是啊!
他為了她的造船術暗中進行的圖謀,令她悲憤。他和她的好姐妹可那月湘的關係,令她心死。一次次的欺騙,全在一刻真相大白,那樣的衝擊遠遠大過他現在被騙的痛苦,他終於理解了她當時的決絕。
所以,她變了。再不直率,再不純善。她目光戒備,心思縝密;她長袖善舞,笑容藏刀;她言辭咄咄,一擊要害。
他促成了她的改變,而反過來被她玩弄於股掌之間。這是不是活該?!
神廟裏的所有人,都被他們王上的樣子驚呆,誰也不再動手了,齊刷刷望著他。
金紅色的龍袍染了血,手中的彎刀染了血,眼睛裏赤紅也似血,臉色卻蒼白灰冷,神情從剛才的憤怒突然好像死頹一般。
烏延朅伸手解下大婚的王冠,用力擲了下去,哈哈大笑,卻悲慟無比,“宋墨紫走了,你們都滿意了吧!這輩子她都不會回來,你們滿意了沒有?!好,好,你們不要孤立她為後,孤就永不立後。以孤之血,鷹神見證,發此毒誓。”
他右拳擊打胸口,那裏難受到要裂開。然後,一張口,吐出一大口血。
可那,馬爾,端格,以及所有人重重跪在了地上,急喊王上保重龍體。在墨紫為後這件事上雖然有分歧,但無論如何,他們對烏延是忠心且寄予厚望的。見他吐血,個個心驚膽戰。
烏延往後倒去。
影衛們忙把他接住,放平在石階上。
烏延勒分開眾人,衝上來大喊,“王兄!王兄!”
烏延朅唇白如紙,“阿勒……她怎能……忍心?是我……錯!”
烏延勒見哥哥傷心至此,也悲從痛中來,“王兄,你別說了,且放寬心,我去追她回來!她便是鐵石心腸,看你一片用心良苦,也會……”
烏延朅雙眼閉緊,眼角竟滑出淚來。
烏延勒再不忍看,轉身大步下了石階,對端格說道,“大宰相,王兄就交給你了,請馬上送他回宮醫治。”
端格爾峰歎息,“傷口易治,心病難醫,但願小侯爺能把墨紫帶回來。”立刻吩咐車輦上前,喚影衛們護烏延朅回宮。
可那馬爾等人仍跪著不動。
烏延勒沒好氣,“眾位族長大人還跪著做什麼?各自回家閉門思過去吧。馬爾交出都護將軍兵符,暫由我兩位監軍保管。都護軍解散,無兵部召喚,不得集結,否則以謀逆論處。至於大人們,待王兄康複之後再行發落。走之前,把神廟清理幹淨,免得觸怒鷹神,動搖我大求基業。”說罷,率自己親衛和端格狩的部下揚長而去。
馬爾神色惶然起了身,“可那大人,事到如今,怎生是好?”
“照小侯爺的話做罷。等王精神好些,再負荊請罪。”可那麵色黯然,“從此立後之事就隨王的意思吧。王這口心頭之血,求天保佑,切莫傷了本命氣。”
馬爾同意,“再不敢對此事多言,王居然發血誓。不過,那宋墨紫也實在厲害,在端格狩手上居然還能跑了。”
再說烏延勒率眾趕到南城門,與端格狩正好會合。
“怎知是從南門出城?”烏延勒問道。
端格狩原以為王會親自來問罪,沒想到卻是烏延勒,但不敢隱瞞,“守城門的士兵說,他們手上有我的禦門令,但它明明在我這兒。”窩囊死了,眼睜睜看著人進去沐池,居然會逃了。以為有密道,結果翻了一堆磚也沒找到。這會兒,心裏還想呢,到底人是怎麼出府的?
“他們造了假?”烏延勒皺眉頭,“能仿出禦門令,難道是墨紫?罷了,趕緊追吧。王兄身體欠安,就由我二人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