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
湘杏將帕子遞給宋喜,回頭去勸平涯。
“是你牽頭了蘇淮與我妹妹的事,到如今總該要幫到底的。”
平涯不語,隻是望著宋喜簌簌掉落的淚。
這姑娘對蘇淮,倒一如蘇淮對她般真心。
“說準了?”
他掀眼,如是問湘杏。
“此一局,咱們跟著皇上?”
“不然呢?”
湘杏恨不得死捂住他的嘴。
“你還想不臣怎的?!”
話不可以亂說,不臣之心則更不能有。如今長公主仍蟄伏於暗中,他們合該是跟皇上的。
平涯被湘杏嗔了,卻也不惱,隻經過了瞬息間的沉默,複又出言。
“跟著皇上,則有明麵上的破局章法。”
宋喜哭得頭昏腦漲,一時間不明白平涯在指什麼。畢竟在她看來,這局棋是沒法破的。
倒是平涯那極短暫的沉默,她聽懂了。
湘杏姐問他可想“不臣”,他卻不置可否,隻閉口沉默。
姐夫他驚才絕豔,的確可惜了身為宦臣。
就拿眼下事來說,自己瞧著是破不了的棋局,姐夫卻指出有明麵上的章法。
那麼其實若她不跟皇上,而是擇長公主,在姐夫他看來,亦有相對應的門路。
解決之道,姐夫已想出了這許多,而自己卻隻會悶聲哭泣。
揪緊了湘杏姐遞過來的帕子,宋喜吸吸鼻子,硬是逼自己止了眼淚。
今日平涯原本因齊光當班,才得空來看湘杏。好巧不巧,宋喜出事,耽誤了他與湘杏獨處。
到這會兒,平涯毫不客氣地逐了客,宋喜最後也沒能問出,破局的章法究竟是什麼。
從湘杏的住處離開,宋喜一路上琢磨著平涯的話。
他說那破局章法在明麵上,便一定是打算鑽賽製的空子?
畢竟溫昭她不是瞎的。
一舉一動皆被她盯著,他們總不好私下裏做太多手腳。
而明著壞規矩的事,宋喜沒膽子做,皇上則不會自跌身份。
思來想去,她愈發肯定,平涯準已尋出了合香賽的漏洞。
那麼明麵上的破局章法,便是要利用這漏洞了?
可她怎麼瞧,也沒瞧出賽製中有什麼文章可做。
宋喜實在不知,平涯打的是什麼算盤。
她這姐夫,心思太深。
眼見著不遠處即是內膳房了,宋喜忽想起自己手下的四名女史。
鸚哥活潑,畫眉靦腆,子規內斂,百靈張揚。
明著,百靈是帝姬溫昭的人,可暗地裏呢?
其餘三個女史,又究竟效命於誰?
宋喜過去不知,李家輔佐溫恒,是礙了溫昭的眼。而今她知曉溫昭有意於帝位,那麼司藥蘭桂曾給她的那筐黃芪,是否也經由溫昭授意?
宮裏麵每個人,皆在背後藏著一支暗箭。不到出殺招的時候,誰也不知,那支箭瞄準了誰。
百靈是否有心謀害皇上?
皇上遲遲不肯收她入帳,可是在提防著她?
又或許,她隻是聲東擊西的幌子。溫昭另有暗線,埋伏在皇上身旁?
而皇上,並未將百靈打發至後宮裏,是在拿她抵擋溫昭其餘的那些心腹?
黃芪惡南杏。
彼時禦書房佐茶的南北杏仁,到底是誰動的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