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喜不解蘇淮的用意,回轉身子,仰起頭疑惑看他。
她身後,是衣櫃的門,身前則站著蘇淮。
在這樣狹小的空間中,她聽到蘇淮揚聲問她。
“鎮紙是顧落輕送的?”
她離蘇淮太近。
這話問得大聲。宋喜不知道,是蘇淮在生氣,還是僅僅因為她太靠近他的唇。
“上一次,你和他去了哪兒?”
第二個問題,令小姑娘分辨出,蘇淮的確是著惱了。
蘇淮從不曾像這樣,對她發火。
宋喜一刹那被蘇淮唬住,忘了答話。
“顧落輕上一次,在正門口將你帶走。你和他去了哪兒?”
蘇淮再度問出這句話,耐心隨著這重複的話語,逐漸消失。
宋喜此時倒是已回過了神。
她重回這屋子時,本就帶了點兒怨懟。此時被蘇淮質問,她更是氣極反笑。
蘇淮想知道顧落輕帶她去南郊林場的事,她偏不說。
“鎮紙,就是顧落輕送給我的!”
她回答了他起初時那個問題,為的不過是惹他愈發惱火。
本來,她與顧落輕再清白不過。
可這會兒她心裏麵怨著蘇淮,便偏不肯令他心中好過。
“你把那鎮紙藏起來了?是不是因為東西是顧落輕送的,你偏生不想給我?”
蘇淮本來並不知道,是誰送了那鎮紙給她。
道理宋喜清楚。
可她偏說出這樣的話,刺激蘇淮。
她隻是一時氣昏了頭,沒輕沒重地傷他罷了。
蘇淮心中有她,故而宋喜的招數,才再好用不過。
她這樣誣蔑他,倒令他火氣稍減,更多是低落難過。
他已不打算再與她爭辯什麼。
墨玉名貴,他安放在書案上,妥善保管,隻等著宋喜來拿。
適才宋喜未能發覺,隻因有書冊剛好擋住了她的視線。
他不欲替她指明,卻也不想再因為顧落輕送的鎮紙,與她多費口舌。
“東西我沒見到,定不是落在衣櫃之中。”
蘇淮抵緊了櫃門,不讓宋喜在此處繼續尋找。
他本是好意如此。
畢竟,那鎮紙真的不在這裏,而是在正對麵的書案上。
宋喜賭著氣,斜瞪了他一眼,餘光卻瞥見他身後的床帳。
床帳半垂,枕側有一方紺碧色的綢帕。
“你說你沒看見?!”
宋喜抓到他扯謊的證據,半點不給他辯解的機會,揮開蘇淮,抬步衝入帳中。
“既然你沒見過那鎮紙,又豈會有這包鎮紙的綢帕!”
她這會兒篤定了蘇淮是刻意藏起她的鎮紙,不肯歸還。
宋喜將枕頭翻了過來。
瓷枕下麵,又怎可能藏著鎮紙?
她隻當蘇淮卑鄙狹隘,藏了她的東西不還。既見枕下沒有,宋喜又再於床帳中埋頭翻找。
宋喜這樣生氣,蘇淮根本尋不到解釋的合適時機。
帕子上,有她身上的香氣。
她揣了那鎮紙在袖中。包鎮紙的綢帕,帶著煙火氣,也帶著女兒香。
兩個人因他無法啟齒的苦衷,多半時間都在忍受兩地分離,忍受不得見麵的相思。
他為了護她周全,克製著不常見她,卻難以不想念她。
將那紺碧綢帕置於枕側,他不過是想在睡夢之中,聊解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