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瞧,這的確是您當初送給公子的那瓶沒錯。”
良薑悄入司禮監,自迷迭的住處那兒翻出了琉璃瓶後,當機立斷,暗出皇城,走了趟公主府。
本來宮女到皇城外去,限製頗多,可她好歹是舊日裏伺候過溫昭之人,這份薄麵,守城的侍衛們倒也賣給了她。
“奴婢早就覺得,公子他四處搜羅蜜餞,十分可疑。哪成想,人家自己想吃是假,送給宮中那喜娘娘才是真的。”
溫昭從來沒有在意過,宋喜的情夫究竟是誰,因此更是分毫不曾朝蘇淮的身上去想。
假使宋喜出宮之前,的確同蘇淮有情,可現在那妮子畢竟已懷了其他男人的孩子,除非……
蘇淮仍在與宋喜私相授受,所以,宋喜的孩子,竟然是蘇淮的麼?
溫昭接過良薑手中的琉璃罐,越瞧越愛,笑得實在開懷。
此等天大的好事情,竟然被她率先看破,搶占到遠勝於李淩霄的先機。
“他倒是藏得深,連我這等知心的體己人,都不知他竟有那一件寶貝物什。”
似是又想到了什麼,溫昭笑著再言。
“也難怪宋喜會從皇弟那兒,討我那位姑母過去。姑母她一直就偏疼他,想必他所藏的,姑母早就知道。”
主子所言,蘇淮公子藏著的寶貝物什,是指衣袍下的,還是在指宋喜?
良薑聽得含混,倒也沒出口相問。這會兒主子正心情大好,她哪裏會攪擾她的興致?
要說公子他竟然有後,莫說主子,就連她亦跟著覺得高興。
在此之前,她不時還替主子擔心,若皇上提前查出了“皇長子”的生父,隻怕不等宋喜生下孩子,那母子二人便都要命喪黃泉。
這樣一來,主子的全盤計劃,不就都雞飛蛋打?
如今這孩子是公子的,故哪怕皇上真的查出來了,又能如何?
就算皇上不肯認下宋喜之子,主子照樣有能耐將那孩子,推上帝位。
此一役,李家若再想扳倒她們公主府,隻怕是癡人說夢,分毫的機會也無了。
“既如此,主子打算如何?”
良薑等候著溫昭的指示,卻見她對自己招了招手,又將空著的瓶罐遞還過來。
“咱們不是仍有些月島梅丸未贈他人?你且將這瓶子裝滿,我要親手給弟媳她送過去。”
明日,李盈敏便將返回皇宮。李淩霄那邊隨時有可能逼迫宋喜,將孩子讓與李家。
溫昭由不得他那樣擺布皇長子的母親。
皇長子隻能是宋喜的,但那傻妮子尚還對蘇淮一無所知。
她必須盡早將宋喜點醒。
每一次溫昭入宮,皆難有好事發生。
溫恒瞧著坐在殿內的皇姐,著實頭疼。
“皇姐要朕出借旁的廚子,倒也罷了。馮天廚何許人也,連朕都要敬他幾分,又怎能遣他去替皇姐熬煮什麼湯品?”
“本宮還沒嫁給外姓男子,皇弟便要不認本宮了麼?馮鐵柱既供職於我溫氏,有何不為長公主製膳之理?”
“朕憐他年事已高,皇姐便當作是朕相請,免去他一番勞苦可好?”
溫恒應付不來溫昭的這番刁鑽要求,見她仍板著臉,便隨口補了一句商量的軟話。
“皇姐仍然是我大梁天家嫡長,朕宮裏除了馮天廚,皆任憑你差遣,去做那吃食如何?”
溫昭等的便是溫恒此言。
“本宮一向通情達理,從不為難無關之人。既然馮天廚不能出麵,那麼換作他最得意的弟子,為其服勞便可。”
她說的是宋喜,溫恒哪裏不知?
可前麵他已經將話拋出,君無戲言,此刻不得反悔。
無奈點了點頭,他授意候在殿門口的差役,到內廷中去請宋喜。
小公公引著宋喜,來到外朝西路的景思殿。宋喜入殿之時,見到殿上高坐著的溫昭,便覺得一時之間,似乎重回了合香賽最後那日。
這地方臨近西巷槐林。她與奇楠,正是靠著隨風遍撒的白槐花粉,勝過了景思殿一眾女官,拔得合香賽的頭籌。
如今溫昭與皇上同在此處,等著她來,宋喜心中隱約感到這一趟凶多吉少,不知溫昭又想了什麼鬼主意來害她。
隨她同來的良薑,倒是喜上眉梢,如何也藏不住眼底笑意。
宋喜暗自琢磨,良薑已與溫昭久未相見,怕是同樣不知溫昭此來何意。那麼她如此高興,便隻因對溫昭忠心耿耿,今日能再見麵,故此喜難自勝?
道理雖然明晰,宋喜卻仍有預感,這次幾個人齊聚於景思殿上,絕不簡單。
“皇姐說垂髫之年,她——”
“那時還未有皇弟,是本宮四歲前後。”
溫恒正不知道,該如何同宋喜講起,溫昭出言糾正,他便也樂得由她細說。
誰讓長姐以春日物燥為由,要求禦膳房製綠豆甜品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