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陸」
剛剛陸微瀾進來之前,彭順神色凝重的與她說,驍王殿下已經整整三日沒有合眼了。
他問她有沒有辦法,能哄得殿下淺眠個一時半刻的。
她知道他有睡眠障礙,可真不知竟這樣嚴重。
所以她在進來之前,已經改變了來落英殿的初衷。
現在她不想與他討論什麼案情,隻想用自己所長幫他度過今晚的漫漫長夜。
可她又不能直接給他催眠,他那多疑的性子非得覺得她是使用了妖術不可。
所以,陸微瀾哼起小曲來,又伴著曲子開始翩翩起舞。
坐在榻上的李郴一下就繃緊了身體,放在膝蓋上的雙手也收緊了。
記憶中有女子在他麵前跳舞還是很小的時候參加宮宴,在場也有很多的人。
像眼前這種情況,真是過年來破天荒頭一次。
今晚什麼都由著她來,他的脾氣是不是太好了。
陸微瀾前世沒學過舞蹈,但原身沈姿是書畫舞樂樣樣都會的。
她便借了這殼子,要表演一曲“催眠舞”。
這支舞本身是沒有催眠作用的,但她哼出的音樂是可以刺激腦波舒緩情緒的助眠之曲。
而她晚上出來時無意穿上的廣袖裙的寬袖,可以先充當一下催眠工具中的鍾擺。
隨著她哼出舒緩的曲子,李郴已經漸漸放鬆下來。
陸微瀾便一個旋轉上前兩步,用廣袖在李郴的眼前擺晃。
其實她很少穿廣袖衫裙,隻是今日去案發現場的時候,石榴把她所有的窄袖衫裙都洗了。
但李郴並不是一個很配合的被催眠者。
或者說他的自我保護意識太強了,本來已經很放鬆的他,甚至已經有些困意的他,好像在下意識的把自己喚醒。
“殿下。”陸微瀾輕輕喚了一聲,實則是在幹擾他的自我保護意識。
李郴有些懶懶的抬眼看她。
“聽說您善於騎射,那您說說對範靜嫻死因的看法好嗎?”
此時一定要說些他最擅長的領域以及他最感興趣的話題,才能夠幹擾他的自我保護意識。
不然一個不小心,她就會前功盡棄。
那舞豈不是白跳了。
“本王也先保留看法。”李郴懶懶的道,說完身體斜倚在了引枕上。
陸微瀾不由想起白日裏的時候,他問她對案件的看法,她曾說保留看法。
還真是個睚眥必報的人。
不過她此刻也並不想知道這些,見目的已經達到,便繼續哼起小調來。
哼唱的同時還要跳舞,可真是件耗費體力的事情。
不知不覺間,陸微瀾已經汗流浹背。
也不知道自己舞了多久,更不記得自己旋轉了多少圈,總之最後她都有些眩暈了。
在失去意識前腦海中的最後一個想法是:如果李郴再不乖乖睡覺,她幹脆找塊瓦片把他敲暈算了。
……
“貴主,您不能進去。”
聽到彭順公公的聲音,陸微瀾才努力的睜開眼,入目一片黑色。
睡了這麼久天還未亮?
還是在夢中未醒來?
陸微瀾抬眼,看到的不是帳頂,而是李郴那張布滿細密汗珠的慘白的臉。
她瞬間清醒,掏出帕子幫他拭汗,同時用語言安撫他,“殿下,您是可以相信我的。”
她的話剛說完,便有人破門而入。
李郴緊張的狀態雖然已經被她平複,但兩人此時還在軟榻上保持著十分親密的姿態。
他雖然一直沒有開口說話,但反應和動作更快,他抬起手臂用袖子擋在陸微瀾的身前,也擋住了她的尷尬。
“咳咳!”
“闖入者”不自在的咳嗽了兩聲,是女子的聲音。
“殿下,奴才都與貴主說了您在休息,可是她偏要進來,奴才攔不住。”彭順擋在來者身前,攔住來人好奇打量李郴和陸微瀾的視線。
陸微瀾連忙起身整理自己的衣襟,以及頭上已經歪掉的簪子。
而李郴則坐在軟榻上慢條斯理的整理著自己的袖口,表情已經恢複往日的清冷。
陸微瀾整理好了儀容後轉過身,看到一個容貌極美的女子朝他們這邊走了過來,彭順還在她身後解釋著,“奴才真攔不住。”
此時“闖入者”正用驚訝又好奇的目光打量著她,就好像她是頭上長犄角的怪物似的。
陸微瀾根據彭順的稱呼,已經來人和李郴七八分像的五官,揣測出了她的身份。
昭華公主李綰,李郴的胞妹。
“貴主。”陸微瀾禮貌卻又不至殷勤的福了一禮。
“皇兄什麼時候好女色了?”李綰都忘了對李郴見禮,隻顧著對陸微瀾上下打量,“你就是太後送進來那個侍妾?你是怎麼成功睡到皇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