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他就感覺到楚淵對他的疏離和淡漠, 見麵的機會也少,楚淵那個時候還不是軍區司令,隻是一個野戰軍軍長, 到處帶兵打仗。
他一個人在軍區大院裏生活, 楚家叔伯們一直沒有住到軍區來, 他蹭飯都是東一家西一家。
最多的還是關勳和褚戰家, 這兩個叔叔是真心疼他把他當自家兒子看待, 後來大了一點就不去蹭飯了, 在軍區吃食堂,用楚淵的津貼。
有次過年, 楚淵回來, 空蕩蕩的屋子裏, 隻有他們兩個人。他感覺他爹看他的眼神特別陌生,甚至隱隱帶點厭惡。
後來又過了幾年,楚淵升了軍區司令, 更忙了,脾氣收斂了一些, 在外人麵前看起來挺和氣的, 楚岱見過他溫聲和部隊裏的哥哥們說過話, 是他從來沒見過的樣子。
挨抽其實也不少,他小時候很皮,八九歲的時候, 招貓逗狗, 還被狗咬了,楚淵不僅沒心疼, 還抽了他一頓。
後來長大了心也就涼了, 不再去渴望他的關注, 楚岱十四歲帶著白延和褚戰參軍,他和白延分到了野戰集團軍,褚昭去了空軍集團軍。
沒待幾年,他發現出任務的次數很少,可能是秦叔叔特意關照他,也可能是軍區境內確實很安穩,他待不住了,怕楚淵嘲笑他,連當兵都想當安逸兵,靠著自家老子那點人脈在部隊混日子。
十七歲,他去了建設兵團,帶著白延一起。
十八歲,他親手把兄弟的骨灰送了回來,在靈堂上挨了楚淵一腳。
他沒忘記,楚淵當時眼底的失望,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讓他覺得是十分厭棄的情緒。
好在他雖然不喜歡自己,對卿卿和她的家人還是願意和顏悅色。
“阿岱?”褚昭輕輕拍他肩膀,“吃飯了。”
楚岱回神,發現顧卿卿也在一臉擔心地看著自己。
他眼神安撫,“沒事,在想去海島的事,走吧,你是不是餓了?”
“嗯嗯。”顧卿卿伸手握住他的手指,從他指縫裏鑽了進去,與他十指緊扣:“去海島的事已經定下來啦還有什麼好想的呀,反正有我陪著你嘛,再說了島上還有趙哥和阿念姐呢,你說他們會不會比我們先登島呀?”
“應該不會。”楚岱起身,牽著她往外走:“上麵的調令是統一日期到軍區碼頭集合,到時候肯定是一起登島的。”
顧卿卿有些開心,“那我正月十二就能見到阿念姐啦?”
“差不多。”
褚昭端著碗筷從他們旁邊過,“你們這往旁邊讓讓啊,不幫忙去廚房端菜還擋路,不就是娶了個媳婦兒嘛,用得著天天黏著?”
楚岱看了眼臉紅的姑娘,心底陰霾散去:“等你娶了媳婦兒就知道了。”
褚昭看著眉眼彎彎笑靨如花的女孩,撇嘴:“趕緊來吧,再不來位置都沒了。”
今天人是真的多,一桌壓根坐不下,幹脆分了兩桌。
顧鐵柱張翠芬楚淵顧金幾兄弟還有韓家大哥大嫂張家父母都坐一桌,顧雄他們這些小輩坐另外一桌。
桌子底下有碳火爐子,也不冷,桌上說說笑笑,顧卿卿把全部精力放在旁邊的男人身上,一會兒夾螃蟹給他,一會兒給他夾紅燒肉,楚岱看著碗裏越堆越高的菜,有些哭笑不得。
“夠了卿卿。”他把肉夾回她碗裏:“你自己吃吧,我這有,吃不下再給我。”
顧青烈一聽這話就笑了,“哪會有她吃不下的。”
腳突然被踩了一下,他毫不猶豫:“卿卿!輕點成不?我可是你親哥。”
顧卿卿迷茫地看著他,“啥?”
顧青烈挑眉,“剛才不是你……”話還沒說完他又被踩了一腳,這下他趕緊低頭看,就見他哥慢悠悠收回腳。
目光從顧卿卿臉上挪到顧燦陽身上,他仿佛被掐住了咽喉,過了好半天才擠出來一句:“哥,我是不是擠到你了?我往旁邊坐坐?”
說著就要去挪椅子。
顧燦陽淡淡瞥他一眼,說:“安靜點。”
顧青烈頓時閉上了嘴巴,連拽著椅子挪動的聲音都停了下來。
顧卿卿朝他做鬼臉,得意地用眼神挑釁。
顧燦陽掀起眼皮子,看過來。
她又趕緊收斂神色,坐好乖乖吃飯。
大人那桌都要喝酒,時如霜她們也是能喝一點的,韓蓮心就更不用說,酒量好。
她剛嫁進顧家的時候,辦婚事,來敬酒的都被她喝翻了,從此顧家這些親戚在飯桌上老老實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