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迫不及待想住新房子了吧。”有人笑他。
“你們不想?”秦虎笑嗬嗬走過來,找了個有爐火的地方坐下,摸了把瓜子:“我家那個房子雖然蓋得嚴實下雨不漏水,但是到底是茅草屋,還是沒有紅磚瓦房好,這附近的生產隊都住的茅草房,隻有南邊富裕的生產隊能住上這樣的房子。”
“你們就不想在外麵掙點麵子呀?”
無敵生產隊以前在公社十幾個生產隊都是墊底的存在,現在不同了,超過紅旗生產隊了。
社員們心氣也多高了起來,什麼都想攀比。
“虎子我聽你爹說有人給你說了門親事是吧?”
秦虎吐出瓜子皮,笑了:“是呀,媒人們在外到處說咱們生產隊好,糧食富裕又通了電,很多人想把閨女嫁到咱們這兒來呢。”
大屯子村的人愣了一下,“是不是你們村王大花做的介紹?”
大溝子村的王大花是個八麵玲瓏的人,一張嘴特別能說,消息來源也可靠,有什麼風吹草動她都知道。
反正比他們村的錢桂花靠譜多了。
秦虎點頭,“是嘛,王嬸今天也來吃酒了,喏,和趙嬸坐一起呢。”
村民們順著他的話望過去,本來還打算去找王大花給家裏的兒子閨女做個介紹,看到錢桂花在旁邊收住了腳步。
這事兒隻能背著錢桂花來,不然一個村的低頭不見抬頭見,怪尷尬。
錢桂花偶爾做做拉媒的事兒,大部分是嘮閑嗑,看她家裏小漁還沒講對象就知道了。
找她做媒,不靠譜。
她自己還指望別的媒婆呢。
不過錢桂花和王大花兩個人向來攀比,在她麵前找王大花多少有點打臉的意思。
有人突然感慨:“可惜我家沒閨女,不然嫁到顧家來,都是憨厚本分的人,和他們做親家我也放心。”
“我家倒是有閨女,不過他們家好像不怎麼著急給小子們找媳婦兒,韓蓮心雖然嘴上經常嚷嚷她家雄娃這麼大了還沒找媳婦兒她晚上想到這事就睡不著,但你們看看她像個著急的樣不?”
“是想壓著看看能不能找到順眼的姑娘吧,她們家幾個妯娌性子都好,這麼多年沒紅過臉,要是稀裏糊塗找了個斤斤計較背後算計人的,拿顧家不得人仰馬翻啊。”
“也是。說到底還是顧家這個女娃有福氣,從小就是顧家老小捧在掌心裏長大的,兩個親哥哥把她當眼珠子寵著,從部隊裏給她挑了這麼好的一個男人,我跟你們說,顧家女婿他爹你們知道什麼身份不?”
“啊,我見過他幾次,看起來挺和善的,身邊還跟了個小夥子,好像也是當兵的吧。”
“什麼當兵的身邊經常有人跟著?!那個小夥子是警衛員,人家是軍區大首長!要不說顧家跟他們有緣呢,青烈跟他兒子一個兵團,是戰友,燦陽又是他手底下的兵。”
“按你這麼說以後燦陽可不得被這個親家爹多關照關照啊。”有人羨慕起來。
“行了行了,人家燦陽能當上飛行員本來就已經是本事通天了,別的生產隊知道咱們村出了個開戰鬥機的飛行員,那叫一個羨慕呦。”
顧燦陽這孩子從小就是村裏最好看的娃,長大了也爭氣,給村裏長了臉。
“說到他他就來了,你們看,還能認出來不?”
迎麵而來的男人長腿窄腰,五官硬朗頭發短削,有人喊了聲:“燦陽!”
顧燦陽停住腳步,朝他們這邊略一頷首。
然後又穿過堂屋往另外一邊走。
“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性子冷了點。”
“有本事的人性子冷點怕什麼,他都竄天上去了,要我有這麼個兒子我做夢都得樂醒。”
“你不是有閨女嘛叔。”秦虎又抓了把花生。
“得了,我家那閨女人家也看不上,別說顧家人,連我都覺得站一起不搭。”說話的人擺擺手,又和其他人嘮起來。
顧銀做了很多個木托盤,連夜刷了紅漆,現在正好幹透,顧燦陽在後院拿了晾幹的托盤,疊好往廚房那邊走。
廚房熱火朝天,顧銀切菜一直沒停過,顧金本來想幫著拍大蒜,被顧鐵柱踹堂屋去招呼客人去了。
“燦陽,幫三叔把紅辣椒剁碎了,拿那個竹筒擱裏麵總鈍刀剁就行。”顧財頭上包了塊毛巾,腰上係著張翠芬用爛衣裳改的布圍兜,扭頭朝侄子喊。
“好。”顧燦陽去雜物間拿竹筒,楚岱洗了碗見灶前有人燒火用不著他,也跟了進去。
“哥,我幫你。”他拿過鈍刀,又從旁邊提了一兜幹辣椒。
顧燦陽看了他一眼,“嗯”了聲。
倆人坐在雜物間,楚岱往裏放幹辣椒,顧燦陽握著鈍刀一直剁。
兩個男人都沒說話,隻能聽到“篤篤篤”的聲音。
顧青烈在弄涼菜,把鹹鴨蛋切開,被他切廢了好幾個。
張翠芬心疼得不行,“你別帶殼切啊孫,把鹹蛋殼剝了,用棉線一拉就成。”
時家的人進來想幫忙無從下手,顧家的人已經把廚房擠滿了,顧鐵錘正蹲灶前燒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