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著待會兒跟沈綏說,阿姐做了他想吃的韭菜雞蛋餅,這孩子應該會很開心吧,哪怕臉上沒有表露出來。
以前覺得她大哥顧燦陽性格就很冷了,沒想到又給自己找了個更冷的阿弟。
不過沈綏是個內斂的孩子,對他的好他都記得,剛到家裏的時候,有時候晚上她忘了洗衣服,楚岱回來太晚也就沒洗,就讓把衣服扔在衛生間盆裏。
第二天早上起來,二樓陽台晾著洗幹淨的衣服,她都懵了。
後來還特意找沈綏說,他把自己的衣服洗了就成。
而且因為有貼身衣物,顧卿卿現在每天洗了澡就趕緊把衣服洗了,怕沈綏再幫忙。
眼看著就要到一號樓了,她心情雀躍起來,再過一陣物資船就要來了,她結婚的時候阿娘嬸嬸哥哥們給了她不少布票,現在還有很多沒用完。
她又托物資船的船長幫她去供銷社扯幾匹顏色鮮活一點的布料,等到了送去小歡娘那裏去裁一下就行。
要是有多餘的布料正好留給小歡做一身衣裳,不然這些天總讓小歡娘這麼幫忙也不太好意思。
已經看到前麵麵積是別的院子兩三倍的一號樓了,她加快腳步,正好聽到下課鈴聲。
進了院子,她跟認識的孩子們說了幾句話,笑盈盈去樓上找沈綏。
剛到二樓,就聽到鬧哄哄的聲音,然後就是於阮的吃痛的聲音,聽起來很痛苦:“沈綏!你這孩子怎麼這樣?!我跟你說句話問個好你就動手打人,你們家就是這樣教孩子的嗎?”
顧卿卿聽到沈綏的名字,拔腿就往教室門口跑,於阮身邊圍了兩個老師還有於洋在那哭鬧。
沈綏一身黑衣,細瘦白皙的手腕拽著軍綠色的書包帶子,小臉蒼白沒有血色,陰鷙的眸子猶如凶猛的小獸,直勾勾盯著於阮。
於阮看到他的眸光,心裏發毛,但是想到身邊還有兩個男老師在,稍微安穩了些,而且一個不會說話猶如啞巴的男孩也告不出什麼狀。
再說了,在場的人剛才可都看見了,她隻是笑眯眯地和沈綏說話,他就突然暴怒打人。
顧卿卿看到渾身散發著孤寂氣息的男孩,渾身的血液都往頭頂上衝,她快步跑到沈綏麵前,彎腰把他摟在懷裏,溫聲哄著——
“阿綏不怕,阿姐來了,阿綏不怕。”她輕輕拍著沈綏的後背,能感覺懷裏男孩僵直的身體慢慢放鬆下來。
沈綏眼底的凶狠逐漸褪去,剛才渾身都在叫囂著弄死她,現在腦海裏都是阿姐溫軟嗓音,他不想讓阿姐知道自己真實的樣子。
察覺到他漸緩的情緒,顧卿卿揉著他的腦袋,眼睛與他平視,對上他漆黑的眸子,認真道:“阿姐和姐夫永遠站在阿綏這邊,永遠相信阿綏,不要怕,姐夫很快就來了。”
她沒有問事情的緣由,也沒有聽別人說話的意思,隻是專心安撫麵前的男孩。
好不容易才讓阿綏對他們敞開心扉,於阮這是又打算毀了他?顧卿卿頭一次這麼恨一個人,她從來沒有討厭過任何一個人,遇到的也都是很好很善良的,這次真的倒了胃口。
等於阮的情緒也穩定下來,一個戴著眼鏡的男老師沉吟片刻開口:“兩位女同誌,孩子們還要回家,咱們別在這裏堵著了,有什麼事去樓下辦公室說。”
他穿的也是海軍艦灰色的軍裝,渾身上下透出斯文的書卷氣,和另一個老師有條不紊疏散學生們,帶著她們四個人下了樓,去辦公室。
於洋抹幹眼淚,視線在姑姑和阿嬸身上來來回回,猶豫不決。
顧卿卿知道這事和小洋肯定沒關係,估計就是剛才被嚇哭了,揉了揉沈綏的腦袋,然後走到於洋麵前給他手裏塞了兩顆糖。
“小洋不哭,沒事的,你先回家好不好?你娘還在家裏等著呢。”
於洋看了眼姑姑,想到獨自在家的娘,點點頭跑了出去。
辦公室裏隻剩下兩個老師和顧卿卿沈綏還有於阮。
於阮可憐兮兮,率先開口:“張老師,您剛才也看到了,是沈綏動的手,我看他年紀小都沒有還手。”
年輕的老師點點頭,推了下眼鏡,去給她們泡茶:“都坐吧,慢慢說。”
另一個老師把他泡好的茶端給顧卿卿和於阮,忍不住開口道:“於同誌,你是不是和沈綏說什麼不好的話了?他之前還好好的上課也安安靜靜坐著從來不說小話也不跟其他同學打鬧,怎麼你跟他說了幾句話這孩子就急紅了眼要打人?!”
他是教沈綏這個班的老師,對這孩子印象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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