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於青年的喜悅,五島真弓麵沉如水:“你在追逐魔女的蹤跡?”
“我想前往魔女的領地,”澀澤龍彥欣然點頭,慢慢朝這邊走過來:“為此事我已奔走數年,可除了這幅畫外一無所獲,幸好今天碰到了五島小姐——”
他的腳步停下了。
一柄西洋劍徑直插入地麵,隻要澀澤再稍稍往前一點,這柄劍就會插在他的身上。
澀澤的目光從劍轉移到五島身上,笑容未變:“五島小姐這是在做什麼?”
“我不會和瘋子扯上關係,請與我保持距離。”如此宣言著,五島低聲對七海道:“我們趕快離開。”
七海是第一次見到五島露出這種神情。
那是一種精神緊繃到極致的表情,隱約流露出恐懼。
五島真弓很少提起魔法相關的事情,七海並沒有完全理解她與「白麒麟」的對話。但內心的保護欲促使他立即采取行動。
七海向身後示意黃瀨離開。
黃瀨涼太比七海還在狀況外,滿頭霧水地聽從七海的指示,退出展廳。
甫一退回上一間展廳,窗外映出的光立刻吸引了黃瀨的注意。不斷交替的藍色紅色燈光,嘈雜的人聲。
「不會吧……」
不詳的預感湧上心頭,黃瀨急忙跑到窗戶旁向下看。
不知何時,美術館外麵停了好幾輛警車,穿警察製服的人正在密切監視著入口處。黃瀨幾乎是立刻就被發現了,探照燈直接照在他的臉上。
有警察喊話:“就這樣不許動!”
「完蛋了……不過怎麼會發現的,明明他們連鎖具都沒損壞,應該是完美犯罪啊?」
黃瀨疑惑時,聽到那名白發青年說:“哎呀,我來時好像忘記把政府的老鼠甩掉了。”
與青年對峙的五島偏頭,看向七海建人:“七海前輩,我們要逃走嗎?”
那不就真成逃犯了。
七海建人僵硬地否決了這個提議。
最終結果是、四個人全部因為非法入侵被帶到了警察局。
“……我說你們,再怎麼想看展品也不能偷偷跑進去啊?還好展出品都沒事,萬一損壞了,賠償金額可是很高的。到時候要怎麼辦?”
警察局內燈火通明,坐在椅子上的卻隻有黃瀨、七海和五島三人。途中有人過來,將澀澤龍彥帶走了,看樣子是政府人員。
對這個結果五島並不驚訝。作為對國家有戰略意義的異能力者,哪怕澀澤犯下殺人的罪行,也會被包容下來吧。
澀澤本人也很清楚,全程表現得很從容。臨走時,他僅對五島一個人道:
“我還會來找你的。”
澀澤龍彥露出的笑容,根本不像對人,而像看著什麼終於到手的收藏品一般,使人不寒而栗。
因為是未成年,展品也沒出現損壞。簡單教育過後,港區警署聯係監護人來接他們回去。
開車來的是輔助監督大津。
大津到警署先緊張兮兮地檢查一遍五島有沒有受傷,弄得警察們不知說什麼好。
非法入侵的可是你們這邊啊?
五島真弓倒是適應良好……倒不如說,她好像對什麼都不太在意——
剛剛麵對「白麒麟」時除外。
車子行駛在夜間公路上,昏暗的車內,七海的視線不動聲色落在五島真弓身上,後者緊抿著花瓣般的唇,神色漠然。
聽完白發青年的「告別宣言」後,五島就一直是這副不愉快的表情。
“五島……”
“七海前輩,”五島真弓截斷了七海的話頭,她轉過臉來與七海四目相對:“關於「魔女」的事情,我想向你們做一下解釋,說不定之後事情會變得很麻煩。”
實際上,有兩種「魔女」。
一是魔法少女墮落為的「魔女」;而另一種,則是誕生於「概念」的魔女。
【奇跡】、【無限】、【絕對】……從這些詞彙中誕生的大魔女們,她們超越了物質、超越了現實,存在於更高的領域,是作為「概念」而存在著的。
大魔女們能看到過去與未來的一切,無論什麼時間、在哪裏都有她們的存在。
五島真弓站在夜蛾的辦公桌前。
房間裏人不多,除了她,隻有夜蛾正道和七海兩人。但在五島麵前,森鷗外與他實質上的「弟子」出現在顯示屏上。“……也就是說,「凡有其概念,其魔女就存在」的意思嗎?”
和往常對什麼都感到無聊的表情不同,太宰治對「魔女」的概念似乎很有興趣。
五島真弓點頭。
「簡直像是‘神’一般的存在。」
房內隨著五島的肯定,在場的人抱著相似的想法,再次陷入了沉默。
如果以往被人告知:這世界上有“神”,並且還是複數的存在。說這話的人,絕對會被當成精神不正常的瘋子。可事到如今,講出這件事的魔法少女就堂堂正正地站在他們麵前。
又有幾道飄渺的目光從五島身上掃過,少女的銀色裙紗在月光照耀下,像夢境般不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