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仍然下著傾盆大雨,天已經黑得像墨汁一樣,但屋裏卻是明亮而歡快的。火光映照著無數把柔軟的扶手椅,人們坐在椅子上看書、聊天、做家庭作業。
弗雷德和喬治·韋斯萊正在研究如果給一隻火蜥蜴吃一些費力拔煙火,會出現什麼效果。
弗雷德把那隻鮮豔的橘紅色蜥蜴從保護神奇動物課的課堂上“拯救”出來,此刻,它趴在一張桌子上悶悶地燃燒著,四周圍著一群好奇的人。
突然,火蜥蜴嗖地躥到半空,在房間裏瘋狂地旋轉,劈劈啪啪地放出火花,還伴隨著一些梆梆的巨響。珀西嘶啞著嗓子狠狠訓斥弗雷德和喬治。
火蜥蜴的嘴裏噴出大顆大顆橘紅色的星星,大星星又在空中迸裂出小朵火星。它帶著接二連三的爆炸聲,逃進了爐火裏。
……
萬聖節前夕,禮堂裏已經像平常那樣用活蝙蝠裝飾起來了。海格種的巨大南瓜被雕刻成了一盞盞燈籠,大得可以容三個人坐在裏麵。人們還傳言說,鄧布利多預訂了一支骷髏舞蹈團,給大家助興。
哈利有些後悔那麼快的答應尼克。但赫敏盛氣淩人地提醒他:“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說過你要去參加忌辰晚會的。”
“溫馨提示一下,”洛拉插了句嘴,“你們最好多穿點。”
洛婭的話有時令人摸不著頭腦,但最好聽進去。這是三人組的共識。所以那天晚上他們都穿上了厚厚的毛衣才穿過通往擁擠的禮堂的門道。
通向尼克晚會的那條過道也已經點著了蠟燭,但效果一點也不令人愉快:它們都是細細的、黑乎乎的小蠟燭,燃燒時閃著藍熒熒的光,即使照在他們充滿生機的臉上,也顯得陰森森的。
他們每走一步,氣溫都在降低。哈利顫抖著把衣服拉緊了裹住自己,嘀咕道:“謝謝你的建議,洛婭。”
洛拉也被冷的夠嗆。她和赫敏緊緊抓住彼此的手,互相傳遞著一點熱量。
一種仿佛是一千個指甲在一塊巨大的黑板上刮來刮去的聲音在前方響起。
“那也叫音樂?”羅恩低聲說。
“那叫陰樂。”洛拉吐槽道。
他們轉過一個拐角,看見差點沒頭的尼克站在一個門口,身上披掛著黑色天鵝絨的幕布。
“我親愛的朋友們,”他無限憂傷地說,“歡迎,歡迎……你們能來,我真是太高興了……”他摘下插著羽毛的帽子,鞠躬請他們進去。
眼前的景象真是令人難以置信。地下教室裏擠滿了幾百個乳白色的、半透明的身影,他們大多在擁擠不堪的舞場上遊來蕩去,和著三十把樂鋸發出的可怕而顫抖的聲音跳著華爾茲舞,演奏的樂隊就坐在鋪著黑布的舞台上。頭頂上的一個枝形吊燈裏點著一千支黑色的蠟燭,放出午夜的藍光。他們四個人的呼吸在麵前形成一團團霧氣,仿佛走進了冷藏室。
“我們到處看看吧?”哈利提出建議。
“小心,不要從什麼人的身體裏穿過。”羅恩緊張地說。
他們繞著舞場邊緣慢慢地走,經過一群悶悶不樂的修女、一個戴著鎖鏈的衣衫襤褸的男人,還有胖修士,他是赫奇帕奇的幽靈,性情活潑愉快,此刻正在和一個腦門上插著一支箭的騎士聊天。
還有血人巴羅。他是斯萊特林的幽靈,他骨瘦如柴,兩眼發直,身上沾滿銀色的血跡,其他幽靈正在給他騰出一大塊地方。
“哦,糟糕,”赫敏突然停住腳步,“快轉身,快轉身,我不想跟哭泣的桃金娘說話——”
“誰?”他們匆匆由原路返回時,哈利問。
“她待在二樓的女生盥洗室的一個抽水馬桶裏。”赫敏說。
“待在抽水馬桶裏?”哈利驚異的問。
“對。那個抽水馬桶一年到頭出故障,因為桃金娘不停地發脾氣,把水潑得到處都是。我隻要能夠避免,是盡量不到那裏去的。你上廁所時,她衝你尖聲哭叫,真是太可怕了——”
“看,吃的東西!”羅恩說。
地下教室的另一頭是一張長長的桌子,上麵也鋪著黑色天鵝絨。他們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去,緊接著就驚恐萬分地停下了。
——氣味太難聞了。大塊大塊已經腐爛的肉放在漂亮的銀盤子裏,漆黑的、烤成焦炭的蛋糕堆滿了大托盤;還有大量長滿蛆蟲的肉餡羊肚,一塊長滿了綠毛的奶酪。桌子的正中央放著一塊巨大的墓碑形的灰色蛋糕,上麵用焦油狀的糖霜拚出了這樣的文字:“尼古拉斯·德·敏西-波平頓爵士逝於1492年10月31日”。
一個肥胖的幽靈向桌子走來,他蹲下身子,直接從桌子中間通過,嘴巴張得大大的,正好穿過一條臭氣熏天的大馬哈魚。
“你這樣直接穿過去,能嚐出味道嗎?”哈利問他。
“差不多吧。”那個幽靈悲哀地說,轉身飄走了。
“我猜想他們讓食物腐爛,是想讓味道更濃一些。”赫敏很有見識地說。她捂著鼻子,靠上前去細看腐爛的肉餡羊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