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陽高照,城裏徐府熱鬧非凡。戶主徐娘子要嫁兒子,俏郎君登台拋繡球。
徐府門前圍滿了人,張小瑞被損友皮筋兒拉來湊熱鬧。
張小瑞二十出頭,模樣長得挺周正。皮筋兒一張刀條臉,跟朋友從不見外。“你有錢嗎?”他伸手去掏張小瑞衣袋。
“要錢幹嘛?”
“交一兩銀子就可以進去。嘿,你還真有二兩多,咱倆夠用了。”
“不行,這是我好幾個月的零花錢。”
“零花零花,你今天花了明天再繼續攢嘛!”
沒等張小瑞攔著,老皮已經把銀子交給看門小廝了。
小廝歡哥兒趕緊收下,發給他們每人一個木牌做憑證,又在小瑞經過時大聲囑咐:“您的號牌兒,可千萬拿好嘍!祝二位鴻運當頭,今天能娶到我家夜小郎君!”
……
徐府深宅內,某幢樓宇上一扇雕花小窗敞開著,有張美麗容顏在輕聲呢喃:“重來一世,我終於等到你了!”
……
徐家富庶並非虛誇,張小瑞和皮筋兒第一次來,剛入正院兒兩人眼睛就不夠使,被金碧輝煌的裝飾晃得分不清東西南北。
徐娘子幾月前收了名義子,如今要三萬兩銀子做聘禮嫁出去。
小瑞、皮筋兒跟隨人流來到主廳,廳裏軒朗明亮比戲館還寬敞。徐娘子特意布置的場子,在大廳當中搭起高台,又用七彩紗幔纏繞。
此刻,台上一男一女正爭得麵紅耳赤不可開交。
“老娘先來的,人是我的!”
“你個滿臉褶子肥婆娘,有點臭錢不知天高地厚,也敢跟本大爺搶!”
“呸!你說我老說我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德性。家裏都五六個小老婆了,還算計著夜小郎君,你個死色鬼也配!”
說話的是本城有名富戶王老爺和胡大奶奶。
這兩人就是今天競爭者,從早晨到這會兒相持不下,都有誌在必得架勢。
“二位貴客莫再爭了,我這當娘的也做不得主,還是讓我家孩兒自己定吧!”
徐娘子五六十歲年紀,一臉脂粉一張血紅唇,那笑容叫人看了就起雞皮疙瘩。
她一揮手,整個大廳光線忽然暗下去。四周湧來陣陣異香,然後翩翩花瓣飄落,預示今天的主角即將登場。
不知何處設置巧妙機關,隻見個月牙兒狀秋千從天而降。
彎月上一襲白袍無風自動,著白袍者身形纖美,站立在半空有如神子臨凡。
半張金色麵具擋住容顏,一頭長發並非墨色,而是泛著銀白的光,倒映出幾許神秘之美。
麵具下透出的眼睛仿佛兩波深潭,眼尾描一抹淡紅,半遮半掩間,未見真容已是別有風韻。
“夜小郎君!”“夜小郎君!”……地上人們開始瘋狂了。
白衣飄飄落下,光線明亮時人兒已置身高台正中,從容揭去麵具,四座又是一片嘩然。
他五官可說處處精致,小巧高挺的鼻梁,紅菱一樣的唇瓣。尤其額頭那點朱砂胎記,本算缺憾,但在他臉上竟也成了點睛之筆,宛如彤雲縹緲。
“這就是那夜小郎君?”張小瑞本是無心來到這裏,現在已合不上嘴巴,完全看傻了。
“不是他還能有誰!”皮筋兒隨口應著,邊鼓掌邊朝台上吹哨兒使勁兒尖叫。
徐娘子伸出手示意大家安靜。隻聽她喚道:“兒呀,吉時已至,你看今天這兩位……可否中意啊?”
麵對台上的王老爺和胡大奶奶,連徐娘子都有些為難,台下看客更是連連搖頭。
張小瑞眯眼細瞧,王老爺一副色相垂涎欲滴,胡大奶奶滿臉橫肉二百來斤分量,回頭別再把這嬌滴滴小郎君壓扁了。
怎麼看這兩人都不合適,可人家錢多底氣足,你能有啥脾氣。
夜小郎君轉過身,似笑非笑對徐娘子說:“讓母親
操心了,緣分自有天定。”
他聲線柔柔蘇蘇的,叫人聽了心裏直犯癢。“孩兒請高人占卜過,算定我的姻緣就在今日,不可耽擱了。”
“可是……”徐娘子做出一臉關切狀。
“昨日有位段將軍差人送來書信,說他也有意於你,隻是軍務忙要遲些趕到。娘想著那畢竟是個年輕軍爺,總比……我兒不再等等了嗎?”
夜小郎君頓了頓,目光向下環視一圈馬上又柔緩道:“不必了,孩兒心意已決,終身去向就是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