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之所以苛待“她”,不是不忌憚,隻是忌憚的父親背後的座師,而不是“她”的父親罷了。
誣陷之事如期到來,“她”順利與夫家劃清界限,因著早早就開始著手搜羅證據,父親沒有死在獄中,可結果卻並不樂觀。
世家權貴把持著朝政,他們沉迷於虛浮的繁華,驕奢淫逸、紙醉金迷,哪會管百姓的死活?
妨礙他們搜刮民脂民膏的清流一派就成了他們憎恨的絆腳石,隨著父親的座師張相的致仕,清流一派的處境越發堪憂,父親這個被推出來的清流領袖首當其衝。
隻是因為父親是個實幹之人,功績是實實在在不可磨滅的,他們才花了幾年時間來收買隨從和屬官,去布局,去陷害。
父親無恙,國蠹們惱羞成怒,清流一派真正的有才之人卻在他們的瘋狂反撲下,損失慘重。
這場陷害隻是一個開始,不善交際的父親並不知道,清流一派內部早已腐朽不堪,這份不查,反噬到“她”身上。
財帛無疑是動人心的!
清流,何為清流?他們德行高潔身有名望,名望何來?因為他們主張的思想更加符合大眾對“美”的向往,因為他們固守清貧,因為他們懷才不遇……
他們是女子男尊女卑思想的堅實擁躉,女子無才便是德,她救父的行為可以說是出於孝道,也可以被心懷叵測之人說成是不安於室,更甚至是牝雞司晨。
“她”離府別居就是她不安於室的證據!
一個拋棄丈夫頂撞公婆,不賢不孝的毒婦,怎可能是個賢惠的婦人?
以往未出閣時“與浪蕩子糾葛不清”之事也被翻出,養不教父之過,剛剛恢複原職的父親再次受到攻訐,這次是“特征如山”!
好友們性情疏狂,行事不拘小節,更有公義之心,若非如此,也不會幫她。
在衛道士們以此為由指責審判她時,他們挺身而出,隻是言談間,對酸儒頗有不屑,這便讓士林炸開了鍋,清流一派執牛耳者的親生女兒竟然如此離經叛道。
事情的發展不是“她”能控製的,推波助瀾者甚眾,最後,她這顆出頭的椽子被送上絞刑架,成為女子不守夫德的反麵典型。
的白瑧再次清醒時,她一時回不過神,看不見、聽不著,墜入萬劫不複深淵的驚恐絕望還曆曆在目,若那是輪回,她恐怕已經輪回過千千萬萬世,那她還是她嗎?
好在輪回之中,她的所思所想皆是“她”的所思所想,每次身份轉換時,她都有一瞬的清明,讓她能謹守本心,不至於迷失在那些過往之中。
她這樣安慰自己,可心底卻隱隱有一個感覺,那或許就是千千萬萬世,隻不知“她”如今在何處,是那位靈族嗎?
這時,她突然發現她沒有再輪回,眼前一片蒙蒙白光,身邊玲瓏正睡得香甜,這裏是她的識海!
歎了口氣,她這個工具人沒資格同情別人,同情了也是白同情,一點作用也起不到。
被弄死千百次,她也摸出了規律,那些輪回就是想要“她”在苦難中掙紮,給她希望之火後再狠狠掐滅,讓她墜入絕望之中,用不能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