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剛蒙蒙亮、公雞剛開始打鳴的時候迎娣就起床了,她先是去地裏轉了一圈,將地裏剛冒出頭的草又拔了拔,又挖了一些野菜。
自從地裏的作物開始結果,迎娣每天都會來轉一轉。
她能不能和沈晟揚扛過這個冬天,地裏的東西很重要。
等到迎娣收拾好,太陽也全出來了,她又回家轉了一圈,輕手輕腳的進去後看到沈晟揚還在睡,便去了東邊的屋子。
她用鑰匙打開炕櫃,從炕櫃中的拿出來一個小匣子,然後從匣子的最底下拿出來一個紅布包,打開之後裏麵躺著一對耳環和一根簪子。
這是沈父沈母給迎娣備的嫁妝,原本是要她同沈晟揚成親的時候再給她,誰知二老沒等到他們成親便離開了人世。
她比了比耳環又看了看銀簪,最後把耳環放進去匣子裏,銀簪用紅布包上之前她還十分戀戀不舍的摸了摸,最後寶貝似的揣進了懷裏後,又離開了家。
沈晟揚家住在村子的東邊,鄰裏間雖然都姓沈,但是都出了五服,所以從血緣來說並不是特別的近,一般小事還會伸伸手,就連沈父沈母去世之後葬禮還幫了忙,但自從沈晟揚生病之後,村裏好多人都避之不及,鮮少同他們來往。
而迎娣往村子裏又走了幾個胡同,然後在一家黃牆木門前駐足,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輕輕推開那半掩的木門。
一進院就看見一位婦人在院子中做針線活,她的頭發盤成了一個簡單的髻,上麵簪著一根木簪,而鬢邊因為操勞長出的幾縷銀絲,並不影響她整潔幹練的形象。
她聽見了門口的動靜抬頭看了一眼,然後便收斂目光繼續做活。
看著婦人並沒有理她,迎娣雖然有些尷尬,但還是熱情的給婦人打招呼:“大娘補衣服呢?我來幫您!”
說著迎娣就搬了個馬紮坐在婦人的身邊,一把將她懷中的針線筐爭了過來,然後飛針走線的縫了起來。
迎娣把婦人懷中的針線筐奪走,婦人也沒有說話,仍舊是一副麵無表情的模樣,隻不過沒有活了她便去了堂屋給迎娣倒了碗水。
這婦人是沈父堂兄沈連吉的媳婦,平日裏和沈母的關係還不錯,而連吉大娘的潑辣和不好相處在村子裏是出了名的,小時候的迎娣看見她就往沈母身後麵躲,不過近幾年了解了她的脾氣便不會了。
迎娣對於這種縫補的活十分拿手,沒兩下就把衣服給補好了,連吉大娘摸了摸針腳,然後對於迎娣的手藝表示認可:“縫的還不錯。”
連吉大娘努了努嘴:“喝口水吧。”
“哎!謝謝大娘!”迎娣端起來喝了一口,一陣絲絲的甜意沁人心脾,看著仍舊低頭在針線筐找什麼的連吉大娘十分的感激,沒兩口就喝光了一碗糖水。
連吉大娘看著她將糖水喝完了,便毫不客氣的支使迎娣:“去把雞喂了去。”
“哎!”聽到連吉大娘的吩咐,迎娣忙不迭的抱著雞食喂雞。
看著忙前忙後的迎娣,連吉大娘問道:“大揚最近怎麼樣了?”
想起昨晚沈晟揚的身體情況,迎娣嘴角含笑的對連吉大娘說:“已經見好了大娘。”
聽到迎娣說沈晟揚已經見好的時候,連吉大娘顯然是不信的,沈晟揚病了這麼多日子,村子裏的人都在傳他不行了,在那裏翹首以盼呢!
迎娣看見連吉大娘不相信的樣子,連忙補充道:“前兩日他病的都怎麼吃不下東西,昨天晚上他自己吃了一碗粥,又和我說了好會子話,就是還有些咳嗽。”
聽到沈晟揚開始自己吃飯,連吉大娘總算是相信的點了點頭。
迎娣突然停下了手中的活計,然後衝著坐在那裏的連吉大娘扭捏道:“大娘,我聽說晟立哥從縣城回來了?”
沈連吉有兩子一女,大姑娘沈翠紅已經出嫁了,長子沈晟立比迎娣大一歲,在縣城給一位木工師傅當學徒,老二沈晟明年方七歲,正是調皮搗蛋的年紀,經常一整天都不見人影。
“昨天回來的。”連吉大娘聽到之後手中的動作一頓,但是沒有抬頭。
迎娣又撒了一把雞食:“我想讓晟立哥幫我個忙。”
“什麼忙?”這次連吉大娘抬了頭,不解的看著迎娣。
迎娣拍了拍手又坐到連吉大娘跟前,將懷中的銀簪掏了出來:“想讓晟立哥幫忙去縣城的時候把這個銀簪當了,換點錢給小揚抓藥。”
連吉大娘一接過銀簪就認出來不是沈母戴過的,而是從前給迎娣備的嫁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