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七. 光盤(2 / 3)

那是一次海上追擊幾個走私原油的犯罪分子,當時海上風大浪急,緝私艇海上埋伏了兩天兩夜,李庚由於始終未能適應海上的氣候,船一顛簸就嘔吐不止。當他們的快艇截住了一艘走私大船的時候,緝私人員船上沒有發現藏有原油的跡象,而李庚卻放廢品的船倉處,發現了沉箱,這個沉箱裏裝著25噸原油,卻被走私分子喬裝打扮成運載水泥和沙的民用船。

就李庚發現這一秘密時,他已被嘔吐耗了體力,他幾乎支撐不住地倒船艙邊,他用極其柔弱的聲音告訴江鐵岩:“科長,你的腳下,有沉箱……”

李庚說完昏了過去。回海關後,江鐵岩凡是去海上的緝私行動都不讓李庚去,這可把李庚急壞了,他漲紅著臉跟江鐵岩爭辯,並求情,說:“好事不過三,海上經曆三次以上的顛簸,就絕對沒有問題了。”

其實江鐵岩心裏太心疼這個身體瘦弱的小夥子,海上的時候,他被折磨得臉『色』一直是蠟黃的,誰見了他那個樣子都心疼。有一次,江鐵岩把李庚帶到廣州家裏,讓妻子像伺候坐月子的『婦』女一樣照顧李庚。祖佳買來補品、老母雞,煲湯給李庚喝,可是李庚不適應大補,喝了祖佳精心熬製的雞湯後,竟然半夜裏流起了鼻血,這把江鐵岩急得直翻白眼。江鐵岩哀哀地對李庚說:“看樣子你不能出海了,還是保命要緊,你們家就你這麼一個兒子,如果有什麼三長兩短,我無法向你父母交待。”

李庚以為江鐵岩與他說玩笑話,就沒意,直到一次江鐵岩帶領戰友們海上打擊走私專項行動,先後緝獲了3艘走私“大飛”的走私物品。

李庚沒能參加這一次的專項打擊走私行動,他苦惱了好長一段時間。江鐵岩發現李庚的情緒之後,找李庚談心,那一次李庚把自己從小到大的經曆,以及學校生活,他的初戀與暗戀,還有他一生都深感歉疚的兩個妹妹,都告訴了江鐵岩。那一次江鐵岩與李庚交談之後,江鐵岩內心觸動很大,也受到了很大的教育,對李庚的關心就加全麵了。

後來,江鐵岩近兩年的追蹤和打擊“螞蟻搬家”的走私行動中,他幾乎與李庚形影不離,打掉了一個又一個搬運走私貨物的“螞蟻”團夥,為國家挽回了20個億的經濟損失。這兩年中,江鐵岩親眼目睹了李庚的成長、成熟和堅定。

令江鐵岩沒有想到的是,打擊一個珠三角地區瘋狂走私和製毒、販毒、運毒的有組織的國際犯罪集團時,李庚犧牲了。

李庚終犧牲他熱愛的事業上。

江鐵岩李庚失去生命顏『色』的臉上沒有看到一絲一毫的懊悔,而是看到了一個過早離開人世而無限眷戀的遺憾。

可以說,江鐵岩幾十年的人生中,遇到再大的難事,他都是很少流淚的。可是李庚的逝去,他不知暗地裏流了多少次淚,他簡直無法想象,一個如此可愛的生龍活虎的小夥子,純樸得如同一滴沒受汙染的『露』珠,就這樣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他的一切都不存了。江鐵岩從部隊到海關,見過不少戰友的犧牲和逝去,雖然也讓他難過和心裏久久不平靜,但唯有李庚的犧牲,使他對生命的意義有了重的思考。

李庚犧牲後的那段日子,江鐵岩擔心的是他的兩個可憐的妹妹,這兩個為了她們的哥哥能夠上大學,將腰都累彎了的姑娘,她們得到哥哥逝去的噩耗時,是一種怎樣的心情啊?李庚的父母又該是怎樣的一種肝腸寸斷的痛心……

江鐵岩怕觸及這些,甚至很長一段時間裏,不敢去麵對他們,直到有一天,一個從湖北遠道而來的姑娘,將一盆鮮豔的映山紅莊重地交給江鐵岩,說她就是李庚的妹妹,而這花是李庚犧牲前的一個月,寫信告訴過他的妹妹小月兒,說,如果將來他犧牲了,千萬別忘了帶一盆家鄉好品種的映山紅送給江鐵岩。

江鐵岩這才知道,李庚其實對自己的工作會遇到的風險早有預料,所以悄悄把這種願望告訴了他信任的妹妹小月兒。

江鐵岩捧著這盆小月兒從湖北老家帶來的映山紅,他幾乎是泣不成聲。

全科的戰友都哭了。

江鐵岩心裏有了很大的震動,他從李庚和李庚妹妹他們的行為中,感受到了真正的純樸和善良,感受到了一個人的人格的偉大。

……

江鐵岩『迷』茫的目光朝山下望去,他背靠著李庚的墓碑,墓碑漸漸被他的體溫捂熱了……

那是兩年前的一個淩晨,與“虎門銷煙”遺址近咫尺的珠江口水域,月朗星稀,平靜的水麵下湧動著洶湧的暗流,一艘名為“深蛇5482”的漁船悄悄地航行夜『色』裏……據江鐵岩觀察,這絕不是一艘普通的漁船,船上配有高科技衛星定位儀。得到的可靠情報中,這艘神秘出沒的船,船底設有沉箱,就船艙暗格中,裝有整整1100塊毒品,計375公斤,以每次10克計算,可以供吸食375萬人次

這個情報,是陶淩宇通過半年多的時間,聯合當地公安局和水上派出所『摸』底的結果。陶淩宇了解到一泰國毒梟老k與東莞一個叫“阿君”的勾結,8月初將從海上偷運走私進境一批毒品和毒品到西桐,並將轉運給廣州“肥佬”、“阿基”等人加工銷售。

陶淩宇很快將此情報報告海關總署,海關總署命令西桐海關迅速派出警力,展開『摸』查。結果發現一個珠三角地區猖狂進行走私和製、販、運毒活動的有組織的國際犯罪集團正悄然行動。大覺關長決定立案偵查。

8月4日淩晨1點,監控民警發現了情況。

“報告大覺總指揮:‘深蛇5482’從虎門繼續向西桐沙田一帶行進,報告完畢。請指示。”

此時,運輸毒品的漁船即將靠岸,是否行動?大覺與江鐵岩商議之後,認為該犯罪集團組織分工嚴密、行動隱蔽,如果此時行動,管可以繳獲大量毒品,但是隻能查獲運毒一個環節,對該集團另兩個製毒、販毒團夥將無從打擊。為了將該犯罪集團一網打、連根鏟除,指揮部決定:不能打草驚蛇,繼續對毒品、毒資流向及全部涉案人員進行全方位監控,選擇有利時機,力爭人贓並獲。

淩晨5點,“阿君”組織船上四名運毒人員卸貨後將走私進境的1079塊毒品運至西桐市某酒店附近,交給前來接貨的“肥佬”、“阿基”。另21塊由“阿君”107國道沙田入口處販賣給“四眼仔”。“肥佬”、“阿基”駕駛粵aar929麵包車返回廣州。

6時許,其手下兩名“馬仔”將毒品轉移至廣州市“南方花園”和紡織路兩處民宅。

8月4日中午至6日,黃埔大道某毒品加工點,“肥佬”、“阿基”帶領兩名“馬仔”頻繁出入。

7日晚,“肥佬”、“阿基”及兩名“馬仔”入住“珠江花園”別墅,並購買攪拌機、包裝用品等分裝工具。

8日,以“雪強”為首的毒資收取團夥開始出現……

這一切,都收偵查人員的視線之中。

8日晚,經海關總署緝私局批準,西桐海關緝私局半個小時內調集了近百名民警,組成10個行動小組,按照計劃,對10個涉案人員潛藏地點嚴密監控,伺機行動。

9日淩晨0點,行動總指揮大覺下令:“涉案人員全部控,立即收網”10個行動小組同時全線出擊。

第一行動小組負責抓捕“肥佬”、“阿基”等4名製、販毒團夥主犯。

江鐵岩組織精幹民警對珠江花園別墅毒犯直接進行緝捕。行動命令下達後,衝前麵的民警小李、小劉、小陳飛身撞破厚達3、4厘米的玻璃門,胳膊肘、腳踝等多處受傷,滿地都是玻璃碎片和鮮血。小劉第一個衝了進去,一樓守衛的一個馬仔剛迎上來,就被一拳打倒地,旋即銬上手銬,由專人看守;五名偵查員迅速衝上二樓,隻見有一個人影閃進了左手邊的一間房,尾隨而至的老楊、小黃一腳踹開了房門,將驚魂未定的“肥佬”當場抓獲。

與此同時,江鐵岩與李庚衝入右手邊的主人房,隻見有2人已爬上陽台準備跳樓。此時,樓下守候接應的大覺和張副局長拔出手槍,高喊:“不許動退回房間”,而就這時,一個犯罪分子藏一個隱蔽處,朝江鐵岩開槍,此刻的江鐵岩目光正盯著準備跳樓的阿基,沒有注意到背後,正這關鍵時刻,被李庚發現了,李庚來不及阻止罪犯朝江鐵岩開槍,他朝江鐵岩猛撲過去,子彈一下『射』進李庚的胸口。這時兩名民警齊撲上去,將罪犯製服。

江鐵岩抱住流血不止的李庚,李庚還對他說:“別管我……”

江鐵岩親自把李庚抱上救護車,分手那一瞬間,他緊緊抓住李庚的手,說:“阿庚,一定要挺住啊,你要等著我啊……”

李庚默望著戰友,他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江鐵岩咬咬牙離開了李庚,又投入抓捕罪犯的緊急行動中去。

接著,江鐵岩從“阿基”枕頭下出了一支已上膛的澳大利亞產9毫米軍用手槍、35發子彈和3個彈匣。民警們該住宅當場查獲毒品41塊共公斤、冰毒克及毒品加工工具一批、麵包車一輛。

第二行動小組由陶淩宇帶隊,目標鎖定住廣州碧桂園的“阿基”的妻子李燕萍。抓捕民警門口聽到房內有動靜,判斷至少有幾個人裏麵,而由於裏麵狀況不明,無法硬衝,隻能智取。陶淩宇一看表,早晨6點鍾,他急中生智,與老楊製定了抓捕計劃。老楊持槍躲牆角掩護,老鄧“當當當”大聲敲門,裏麵有男人問:“是誰?”老鄧語氣自然地答:“送牛『奶』的”“沒訂,送錯了”老鄧已料到了這一回答,為了讓裏麵的人『露』頭,爭取開門的機會,便向老楊使個眼『色』,開始實施第二套方案,繼續“當當當”大聲敲門,裏麵聲音有些警覺:“誰?”“送牛『奶』的”“送錯了”就這樣敲了3次,裏麵的人越發不耐煩,但還是沒有『露』頭。老鄧轉身向樓梯口鐵門走去,將鐵門大力拉開然後關上,聲音非常大。老鄧並沒有出門,而是悄悄地貼著牆躲門口。果然不出所料,裏麵的人聽到關門聲後以為敲門的人走了,想出來看個究竟,門開了一個小縫,一個男人的頭探了出來,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老鄧的一隻腳已經擋了門縫中間,老楊一個箭步衝上來,民警們成功破門,將李燕萍等3人抓獲,同時查獲人民幣11萬元、商務車一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