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九十. 講課(2 / 3)

躍進你這個喝法,不消兩杯就醉啦,猛男,也不要喝這麼猛啊!常主任大笑。

嘿嘿,一個是我尊敬的領導,兩位是大美女,我要不喝了這杯就見外了是吧?下麵我可就學你們啦!蕭躍進知道晚上喝酒可以很溫和了,放下了心,又倒上酒,開始了溫柔的意思意思。

幾個人邊喝酒邊悄悄地說話。屋子裏那種迷離的情調越發濃厚起來。蕭躍進不適時宜地想起了張思玉的黃斑臉,心裏就又堵了一口氣,悶悶不樂了好一會兒。

“蕭部長,看你喝悶酒,我來敬你一杯,祝你以後事事順利。”賴小蘭校長舉杯走到麵前,溫柔侃侃地說。

蕭躍進抿嘴一笑,和她碰了一下。這個時候,他看到那朱蘭和常遇春正在深情地四目對視,心裏居然莫名其妙地痛了一下。

小酒一直喝到晚上九點了。蕭躍進一點醉意都沒有,想起家裏那個讓他不高興的老婆,他覺得一個人在這樣的情境裏,就是死去都沒有遺憾。但他對那個賴小蘭並不感興趣,如果此時,能讓自己和丁小玲在一起……

他迷糊地想起這個讓他魂牽夢繞的女人,又打開了另一杯酒的瓶蓋。

這一餐晚飯過去,蕭躍進知道了一個小秘密,常主任原來也喜歡喝點小花酒。這可是蕭躍進原來想都沒想過的。

蕭躍進就開始了下鄉調研。

大家都不知怎麼的,都知道他是吳書記的人,很多人明明沒有時間也抽出時間來陪他喝酒。蕭躍進本來一萬個不想喝,可那些來陪他的都是鄉鎮的頭頭腦腦,一方諸侯式人物,不喝也不好。

不過通過上任時的那一次,又加上歐部長的教導,他就學乖了。

別人來敬酒,他端起酒杯來,可是不會馬上喝,而是要道一會兒家常,這樣就對對方有了一些了解,人家也樂意。等到家常道完了,時間又過去了好幾分鍾,他驚自己爭取到了喘息的時間,吃了好些菜墊進胃裏,再喝酒的時候就不會那麼難受。

真正喝酒的人是不多的。大多數人都是逢場作戲,湊趣似地喝,你的眼珠子盯著他,他喝多少你也喝多少,這樣又不失禮,又能對得住對方。好幾個端著白水來敬他的人,就這樣被他發現了。

“兄弟,那我也喝這個……”蕭躍進端起茶來,對方也隻好嗬嗬接受。

這樣調研了四五天,他都沒有喝醉,而且經過這一番鍛煉,他覺得自己的酒量沒有一斤也有八兩,有這樣的酒量,在官場裏混,也不應該害怕了。於是定下心來,好好地享受那份升遷帶來的愜意。

但有一個地方他不願意去,那就是河口鄉。柳麻子在那裏任書記。

說心裏話,柳麻子這人怪圓滑的,從來沒有得罪過他,但他心裏就是恨之入骨。他奪去了自己心愛的女人。蕭躍進心想,一有機會,絕不放過他。

可是工作這事兒,不是你願去就去,不願去就不去的。

柳麻子打電話來了,說兄弟,你上任這麼久,其他地方都差不多去了。怎麼就不來看看我?

蕭躍進心裏很不爽,但嘴上還得胡亂應酬一下,他說,這不就來了嗎?

柳麻子說那好。明天到我這裏來吃午飯怎麼樣?我在家專候你!明天市裏計委主任來我都不陪,就專候你!怎麼樣?

話說到這份上,蕭躍進沒法推了,就說好吧,明天到你這裏來。我們老同事,不要客氣,隨便就行!

柳麻子說再隨便也不能隨便你,咱們兄弟!十幾年的老感情。

呸!蕭躍進心裏狠狠地啐了一口。但嘴上應付地說,那謝謝啦!謝謝啦!

想到要到河口鄉去。想到要見到柳麻子,想起柳麻子的老婆丁小玲。蕭躍進一夜翻來覆去睡不著。

“你怎麼了?有心事啊?”張思玉撳亮燈,柔聲地問。

“沒什麼。”他不耐煩地閉著眼睛答。

啊。張思玉就滅了燈,乖乖地躺在一旁,她覺得自己有點像待人宰割的小兔子。

天很快就亮了起來,蕭躍進飛快地爬起來,找了最好的衣服穿上,還在鏡子裏左顧右盼。張思玉看他這樣子,心裏很不安。

“你這是去幹什麼啊?這樣隆重?”張思玉盯著他問。

“不幹什麼。能幹什麼?天天在下鄉喝酒,真煩!”蕭躍進看張思玉警惕的眼睛,很不高興,心想你也把眼眉鼻子長得好點,我就不想出去了。

組織部的車子早在外麵等,還滴滴了幾聲。

有人伸出脖子看那車是誰的,發現蕭躍進鑽了進去,就歎息說,呀,我們這個樓一個一個提拔,都可以叫科級樓啦,也是風水寶地啊!

柳麻子早早從辦公室出來,抓住蕭躍進的手狠勁地搖:“兄弟,你終於出來啦!以後可要互相扶持呀!”

“嗬嗬,是啊!互相扶持!”蕭躍進心想扶持個鳥!我把你當兄弟你搶我心愛的女人,我還和你互相扶持,那我就是個孬種。他打量著柳麻子,這家夥近來明顯發福了,肚子挺了出來,那臉上的麻子更加耀眼了。人兜十麻九烈,柳麻子在官場裏有幾手,蕭躍進是知道的。

“兄弟,兒子多大了?”柳麻子不斷地套著近乎。

“沒你好,才七歲呢。”蕭躍進無所謂地說。

“我?我哪好我?一個沒帶把的,十歲啦!”柳麻子看來不滿意自己生了個女兒,那口氣讓蕭躍進心裏很氣,並為丁小玲感到受委屈。

“小玲呢?他還好吧?”蕭躍進想起這個名字,整個神經都繃起來,但他依然故作平靜地問。

“她啊?哎,別提啦!女子人,頭發長見識短的,讓人煩。不提他們啦,我們喝酒!”柳麻子把酒杯端著湊上來,蕭躍進心裏格得一下,看來這家夥沒讓丁小玲過好日子。

他喝酒的興趣一下子跌落千丈。隨意抿了一口說,我不勝酒力,咱意思意思吧!

什麼?意思意思?兄弟你也說得出口!我們那麼十幾年的交情,哪是意思能表示得了的?不行,喝滿杯!

柳麻子二話不說,按住蕭躍進,示意手下人倒酒,蕭躍進心裏非常不悅,但又不好硬擋,不得已喝了一杯,然後就自己端碗吃飯。

柳麻子說兄弟你這就不夠情份了,我特意不去陪省市的客,專等你,你連杯酒都不喝,這不是出我醜嗎?我先幹為敬,我倆再喝個!

蕭躍進腦袋裏嗡嗡的,早已是十二分的不耐煩。

柳書記,你明知我不會酒的,喝到這份上了,饒了我吧。他笑笑地說著,幾下扒拉,一碗飯下肚。把柳麻子幹掠在一邊。

手下人過意不去,就都端著杯子過來敬蕭躍進的酒。蕭躍進放下飯碗,象征性地喝了一點。這樣喝酒,大家都心知肚明,兩人的關係不夠鐵。

柳麻子受了冷落。不再熱情勸酒,他陰鷙地看了蕭躍進一眼,象征性地說了幾句客氣話,然後就圓杯。

蕭躍進深深地鬆了口氣,心想,這罪,終於要完結了。

柳麻子滿心不爽地將蕭躍進引進自己的辦公室。

叫辦公室人員泡好了茶,就坐在自己的轉椅上電腦。這東西非常神奇,可蕭躍進還沒有,柳麻子是鄉鎮書記,他們享有這個特殊待遇。

蕭躍進感覺到了他的前後變化。鼻子裏輕輕地哼了一聲……

想著,他就對柳麻子說,我要走啦。

柳麻子連忙站起來說,兄弟你就走幹什麼?下午你留下來,我陪你活動活動。蕭躍進明白柳麻子所說的活動。要不就是打麻將,要不就是鬥牛,就是用紙牌玩的一種,還有就是上歌廳跳舞唱歌或泡腳之類。

不啦。我還有事。

蕭躍進想跟他去搞活動?天大的笑話。

蕭躍進潛意識裏有一個這樣的念頭,奪妻之恨。必須得報!跟他去搞活動?那不是授人以柄嗎?

柳麻子見蕭躍進活動也不去,心裏更不爽了。心想這家夥,一定在丁小玲的事上恨自己了。丁小玲的事,能怪我嗎?誰叫你自己不好好把握機會?讓丁小玲反過頭來找了我?想著,他也覺得憋屈。

蕭躍進叫上自己同行的人員,坐上車揮揮手:“老柳再見!”

柳麻子也揮了一下手,立馬進屋。

蕭躍進心裏堵得慌。明明是不相容的兩個人,硬要湊在一起,真難受。他不由得又想起家裏的張思玉。

哎……為什麼自己當時就那麼糊塗呢?

他無法不想起丁小玲離開他的那些日子。

十年前,丁小玲的爸爸找到他,和他談心。他說,躍進,你這人無論相貌、品德、才華,什麼都好。就是有一點不足。既然是進了政fu部門,還是要學會走動走動,要學會協調……現在的社會好像不一樣了。

這幾句話端的是金口玉言啊!丁書記自己是不太走動的但他覺查到了,他知道這樣的規則,但他不屑去做。所以他很快就退居了二線。

蕭躍進當時也根本就沒有把丁書記的話放在心上。他鼻子眼裏發出不屑的聲音:要我走動,削尖腦袋子去鑽?不搞躲了!

他正春風得意地和丁小玲談戀愛。大家都稱讚他和小玲是天造一對,地設一雙。

他萬萬沒想到,就因為沒有聽這金玉良言,一瞬間,他的世界倒轉,一切都來不及了。

過了半年,柳麻子提拔為翁姑嶺鄉的副鄉長,而他,依然在辦公室裏做普通人員。

過了一年,丁小玲告訴他,她覺得兩人有些不合適,提出和他分手!

為什麼?!悲憤的他當時簡直無法明白。

因為你太迂腐了。丁小玲平靜地說,躍進,我不願意找一個時代的孔乙己,那樣我會瘋掉的。

不!蕭躍進撕心裂肺,你給我時間,我會改的!

我沒有時間等你改了,躍進,你自己好好保重吧!丁小玲毫不猶豫地轉過身要走。

小玲,求你!求你不要走!為了你,我會改的!我一定改!

蕭躍進追過去,跪下來,求她。

不!躍進,沒有機會了,我馬上就要訂婚了!丁小玲裏也落下了淚滴,不過那淚虛浮、渾濁。

你跟我說,他是誰?是誰?還比我更值得你愛?你說啊!蕭躍進感覺天在不斷地往下壓,往下壓……

他是……丁小玲在猶豫不決。

說啊!他是誰?蕭躍進眼珠子全紅了!他覺得自己多麼愚蠢啊!他明明和小玲一直在戀愛的,兩人花前月下,牽著手走過的路都無法丈量有多長了,怎麼會突然之間,她就有了另外的心上人?而且要訂婚了?

她一定是有什麼原因,她一定在撒謊!

蕭躍進不能相信。他又跳過去,拉住丁小玲的手:“小玲。你不要折磨我,我一定會改,我一定會做出人來,為了你!”